江淮市锦华区福天里大厦外

面包车内一阵安静。

张富贵能看出来，罗锋正在犹豫要不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自己——虽然张富贵不明白罗锋为什么要犹豫，但张富贵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如果罗锋不愿意说，逼着他他也不会说的，只能静静地等待。

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车内的对讲机猛然跳出了李毅的声音：“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人死了，人死了！”

几乎是在李毅的咆哮中，张富贵和罗锋快速冲上福天里大厦十二层办公楼——张富贵很绝望，在两人眼皮子底下，全天候监控的情况下，凶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被监控对象！

两人赶到梁纪灵的办公室，发现梁纪灵的保镖正在将现场严密地保护起来，其中一个保镖拦住两人，反复检查证件后，不可置信地问：“你们真的是警察？怎么来的这么快？我们刚报完警……”

谁有空和他啰嗦，那边李毅还在震天吼的咆哮中呢。罗锋一把推开魁梧的保镖，保镖站到一边，任由两人进去，不忘殷勤地问：“要不要我帮忙啊？”

“我们的监控没问题！”按照之前的分工，张富贵重点检查装在走廊上以及办公室外的监控探头。

这些探头是周云萱和李毅拜访梁纪灵唯一的成果——当时，虽然李毅没能从梁纪灵嘴巴里挖出来有用的信息，但最后强迫梁纪灵同意在他的办公场所安装监控探头以方便警方对他实施保护。

这也是为什么张富贵和罗锋在福天里大厦的门前面包车内实施全天候监控保护的原因所在——凶手没有隐身术，只要盯着梁纪灵办公室的进出，自然随时能够应变。

“你那边呢？”张富贵问罗锋，却见罗锋站在瘦小的梁纪灵身边发呆。

“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刚才监控里的画面？”张富贵猜测：“放心，就是李毅过来了，我们也有话说，毕竟我们的监控录像里一切正常。”

不等罗锋回答，张富贵熟练地打开设置在梁纪灵办公室的监控，迅速检查起来。

当时梁纪灵只同意警方在门外对其进行监控保护，坚决不同意在办公室内的对他进行监控。当事人不同意，警方也没有办法。

商量后的结果是，在警方的指导下，具体来说是张富贵的指挥下，由梁纪灵自己安装了他办公室的监控探头和监控系统。

“这些监控探头没人动过！”张富贵有些兴奋地对罗锋说：“走廊上监控显示没有人出入，显然这是内部人作案……”

罗锋点点头，手指着刚才拦住我们的保镖，道：“你叫李宽吧？保卫处负责人？你召集今天在办公室值班的所有人站在线外等候，任何人不得离开！”

“没其他人，每天在办公室的就我和徐倩两个人！”叫李宽的保镖说着，带着一个女孩子站到线外，微笑着说：“我们在这等着，有事情，随时叫我。”

“怎么死的？”该做的做完之后，张富贵轻声问依然在发呆的罗锋。

“死者嘴唇周围有蓝线……”罗锋指着梁纪灵的尸体说：“这是高铁血红蛋白症，说明他的血红细胞停止供氧了……”

“死者生前在喝酒——bnton’s波本威士忌……”罗锋的嘴角出现淡淡的笑意。

“我想大概率是梁纪灵过量服用了硝酸甘油！”罗锋指着放在梁纪灵办公桌上的五分之一杯酒，说。

知道张富贵听不懂，罗锋直接解释道：“硝酸甘油是治疗心脏病的必备处方药，根据人的体型和体重——像梁纪灵这样的——大概五到七片就能致死，过量服用硝酸甘油的死亡特征便是典型的高铁血红蛋白症……”

“波本威士忌，原产于肯塔基州的浓红茶色的烈酒精度为46%，天然具有的无花果干、葡萄干以及橡木桶的烘烤等香味，可以使他完美地隐藏硝酸甘油的气味……”

“而其浓郁的、牛奶糖似的甘甜中，又稍带杏仁苦味和淡淡的酸味，多种混合的味道又可以完美的隐藏硝酸甘油的味道……”罗锋指点着桌子上酒杯中剩余的酒说。

张富贵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罗锋怎么有心情在掉书袋，净说些不相干的。张富贵自动将罗锋的话进行抽象——内部人作案，投毒。

只有梁纪灵最信任的人才有条件让已经警觉的梁纪灵在无知无识间中招。显然最大的嫌疑是始终在梁纪灵身边的秘书徐倩和保镖李宽！

罗锋用眼神示意张富贵。张富贵心领神会，装作不经意间回头去看，见李宽和徐倩两人还老老实实呆在门口，顿时暗暗长舒一口气——如果监控的对象死了，嫌疑人也跑了，那李毅不扒了自己的皮才怪。

见张富贵和罗锋齐刷刷地望着自己，叫李宽的保镖指着屋内的一桶酒，说：“梁总就是喝了那桶酒死了。”

顺着李宽手指的方向，张富贵看到一间房被改造成酒室，里面巨大的酒柜中摆放着七桶酒，稍微有些凌乱，似乎刚被人搬动过一样。

“你一直在微笑，看样子你对波本威士忌很了解啊？嗯？”罗锋一脸怪笑地望着同样神秘微笑的李宽，问道。

李宽保持着高深的微笑，道：“我喜欢看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冲矢昴喜欢喝的就是波本威士忌，所以我对这种酒多少知道一些。”

“冲矢昴？是谁？”张富贵皱着眉头看着李宽。怪不得罗锋将嫌疑锁定在他身上，现在连自己也越发觉得这个家伙笑得不正常——就这神秘的笑容，百分之一百的肯定这家伙有情况！

李宽神情镇静，勉力压抑着笑容，尽量保持平静，道：“动画片里的人物之一。冲矢昴自称是东都大学工科研究生，其真实身份为fbi搜查官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在设计假死后以冲矢昴身份出现，目的是暗中保护灰原哀。”

“剧中冲矢昴戴着黑边框眼镜，总是眯着眼睛，面带神秘微笑。他身手矫健，推理能力极强，并且知晓柯南真实身份，经常协助柯南等人破案，柯南对他也非常信任。”

“相较于智计若狐的柯南，我更喜欢的角色是冲矢昴。”李宽不卑不亢地回答。

这等于是变相地承认是自己杀了梁纪灵吗？张富贵望着李宽魁梧的身躯，琢磨着自己和罗锋两个人能不能扳倒他一个人。

“懂得不少啊！不好意思，我也喜欢看名侦探柯南！”罗锋不动声色间站在张富贵前面，轻声说：“你说你了解波本威士忌仅仅是因为冲矢昴？”

“你老板放在这间办公室的波本威士忌你有没有喝过？比如说你自己偷喝或者梁纪灵请你喝……”罗锋一边说，一边从背后给张富贵打手势让张富贵做好搏斗的准备。

李宽似乎意识到什么，踏上半步，站在徐倩的前面。跨步而立地李宽双目爆出一阵精光，如同野兽一般猛瞪着罗锋。

罗锋夷然不惧地回望着李宽。两人都在急剧地提升自己的气势，办公室的空气渐渐凝滞起来，一团风暴似乎在两人中间凝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