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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219文物案(五)

江淮市爱琴岛咖啡屋

随着罗锋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张富贵和罗锋默默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铁观音。

“黄金被盗之后……”尽管知道下面的话题对于罗锋比较沉重,张富贵还是咬牙往下说。

“还有文物!”罗锋纠正道。

“黄金和文物被盗之后……”张富贵斟酌着用词,咬牙道:“江淮市局第一怀疑的人便是罗作峰!”

“原因有很多……”张富贵见罗锋面无表情,心中稍定,说:“除了你刚才说的那几条,包括罗作峰交上去的倭国鬼子兵的日记缺少了一页、罗作峰负责现场转运等,都是江淮市局重点怀疑的地方。”

“江淮市局对罗作峰展开了……调查!”张富贵不知道该怎么措辞,犹豫着使用“调查”这个词。

当年的嫌疑人人权保护和现在相比,可谓是天地之别。虽然卷宗里只是寥寥几笔,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淮市局是如何面对的“阶级敌人”的。

“但是,无论怎么调查,从罗作峰的这里也没有得到哪怕是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张富贵望着罗锋,不解地问:“关于这一点,我很不明白!”

“罗作峰,既然是当年江淮市局首屈一指的侦查员,他不可能没有怀疑盛福仁和丁大茂、丁二茂。我奇怪的是,在接受调查时,罗作峰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人——哪怕是他们身上的疑点——说出来?”张富贵问道。

罗锋如同饮一杯最烈的酒一般,一点一点地将一杯热茶喝下去:“如果说出来,又怎么样呢?”

张富贵默然。

说到底,在“犯意亦是犯罪”的年代里,无论罗作峰怎么说,“通敌”“泄露秘密”“工作不力”等帽子都是扣得死死的,甚至更可能的是共犯的大帽子直接扣过来,瞬间把罗作峰压死。

如果不说,让事情始终处于迷雾之中,虽然脏水洗刷不掉,但却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张富贵承认,虽然很无奈,但蒙受冤屈是罗作峰最好的选择。

张富贵接着说:“江淮市局经过反复的调查之后,始终无法锁定是罗作峰做的案,迫不得已,暂时放了罗作峰。”

“而这一放,问题出来了!”张富贵瞄一眼罗锋,罗锋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茶杯,一动不动。

“本来罗作峰的配枪已经被勒令上缴,但当天罗作峰去了枪械室,趁着管理员不注意,拿走了自己的配枪和一个弹夹……”

张富贵望着罗锋,看着罗锋渐渐铁青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从此以后,罗作峰和枪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至今下落不明!”

“江淮市局四处寻找罗作峰,在罗作峰的家中卧室的床下,发现了和巷道中一样的三根黄金!”

“本来,罗作峰身上的嫌疑最大,现在又在罗作峰的住处发现了丢失的黄金,由此江淮市局推断失踪的罗作峰可能是携枪潜逃,也由此罗作峰成为219黄金案的嫌疑人!”张富贵描述这。

“再然后,由于案情重大,上到公安部,下到省厅,各路精英,如同过江之鲫一般,纷纷来到江淮市侦查此案,各种军令状、保证书写了一沓子,可是,直到今天,当年的迷雾依然笼罩在219黄金失窃的那天。”张富贵望着罗锋。

罗锋苦笑,笑得非常难堪:“知道219那天是哪一天?那天是大年初三!”

“因为之前我爸爸一直待在小煤窑场,过年都没有回来,所以那天,我特别在乎地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罗锋说得极其平静:“我爸爸说,过了今天,小煤窑场再也不用去了,到时候就能天天回家!”

“我信了,一直坐在家里等。可是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而我,从那以后,甚至不能认他是我父亲……”罗锋如同水泥雕像一样,声音和肌肉都僵硬得可怕。

“那个……后来,你怎么会?”张富贵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说我怎么会变成我大伯的孩子?”罗锋爽朗地一笑,似乎能用这笑声甩开沉闷的心情。

“当时我正在我大伯家。我大伯一听说我父亲生死不明,而警方在我家搜查出黄金之后,当机立断,带着我连夜跑路了!”罗锋勉强一笑。

“那时候,我大伯还有一个体面的工作,还是厂子里的中层干部,但是他毅然决然地带着我跑路了。他说,如果放任我在家,不仅可能会受到犯罪分子的伤害,还会由于我是嫌疑人的孩子而受到一系列的牵连。”

“到了外地之后,我大伯打听我父亲的情况,然而,正如各级的调查一样,我父亲的案子走到了死胡同。迫不得已,我大伯花钱疏通关系给我和他重新办了身份证,从此我和大伯隐姓埋名,过起了逃犯生活。”

“风平浪静之后,我以罗锋这个名字重新回到江淮市,……我大伯本身就是残疾,没有了工作,他靠拾荒为生,不仅收留了三个孤儿,还一路把我培养到大学!”罗锋的话语充满了感激。

张富贵点点头。如此才能解释罗锋的离奇的身世,才能解释罗锋大伯和老刘头的交往,才能解释罗锋的所作所为。

张富贵望着罗锋英俊而硬朗的脸庞,忍不住浮想联翩:华云集团是丁二茂创办的集团,罗锋横空出世一般出现在江淮市,紧接着华云集团便飞灰湮灭——这难道是偶然吗?

想到那次在这间咖啡屋、这个同样的位置,罗锋专注地研究华云集团丁东方老婆的照片,张富贵心中使劲摇着头——这绝不可能是偶然。

击垮华云集团,难道是罗锋在复仇?!

华云集团已经垮了,那么盛福仁创立的风鼎集团是罗锋下一个目标吗?想到盛薇薇纠缠罗锋,罗锋哪怕陪着千百个不情愿,也和盛薇薇打情骂俏的样子,张富贵又有些迷糊——罗锋是不恨盛福仁,还是罗锋在演一出戏?

“嗯……”张富贵想着心思,琢磨着用词。这种把讯问心理学用在自家兄弟身上,真是一种折磨人的事情——怪不得,罗作峰说:“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平静也是一种幸福。”

“盛福仁……他……好像……”张富贵故意说的吱吱呜呜。

盛福仁创办了风鼎集团,混得风生水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屌丝逆袭成功的典范。

然而,如果盛福仁是个念旧情的人,又和罗作峰有过交往的话,罗锋的童年又怎么会混得那么惨?现在又怎么是个辅警?

如果盛福仁真的不堪,还卷入了219案件的话,盛福仁必然是要割断和罗作峰的关系,那么刚才罗锋说的那么多关于盛福仁的话又是从哪里来的?罗锋和盛福仁唯一的女儿盛薇薇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盛福仁……他……好像……那个……”张富贵盯着罗锋,愈发地吱吱呜呜起来。张富贵相信这种表达方式既能让罗锋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又能让罗锋比较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