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市公安局锦华分局会议室

对着地图，以发现尸体的地方为圆心，分别以直径一公里和一点五公里画了两个同心圆。李毅把手头上能用的人全部派了出去，在两个同心圆之间逐家逐户去问：“您见过有人拖着一个这样的旅行箱吗？”

转机出现在格林酒店，当办案民警拿着照片向大堂服务员询问时，旁边的经理主动走过来，将民警拉到了旁边，经理不仅肯定地告诉警方曾经有一个客人拉着这样的旅行箱进出过格林酒店，还告诉警方曾经有人从格林酒店强制取走了监控录像。

经理的话引起了民警的高度警觉，进一步上报后，李毅带着徐礼怀、张富贵等人直扑格林酒店。在与经理进一步沟通之后，张富贵提取到了一份监控录像——这份监控录像使用的是早期摄像头，后因监控系统改造，由于技术标准问题，故而没有联结入新系统中，这才让没有被人强行取走。

由于摄像头比较老旧，技术不强，且摄像的角度仅仅与大堂出现一定的交叉，从录像中仅仅可以勉强辨别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拖行着和案发现场一模一样的旅行箱，但是对该男子的面目却是不清楚。

该男子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不幸中的万幸！”李毅面无表情地开会道：“虽然整体监控录像被人强制取走，但是格林酒店还保留这份其他角度的录像！”

接着李毅痛心疾首道：“格林酒店在被人强制取走录像当天就报案了，然而我们直到现在才知道！如果我们的工作再细致一点，我们早就能发现这份录像了！”

大家沉默不语。

事实上，无论是多么高智商的犯罪，既然是犯罪必然要打破正常的生活逻辑，在打破逻辑的过程中，必然在社会生活中散落各种信息。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便是破案的过程。可是刑警也是人，不可能全知全能——信息壁垒和障碍，只要是个人都会遇到的。

比如这个案子，辖区派出所接警并处理了，但是他们哪里能意识到取走监控录像和凶杀案有关？

听着李毅的话，张富贵依稀想起来罗锋给自己的刑侦教材中，李振岚教授认为，寻找信息、解读信息、有效利用信息并把信息整合起来，是刑侦干警素质能力的体现，直接关系到调查方向的选取以及案件的侦破。

张富贵偷眼罗锋。这小子总是能在寻常的信息中发掘出不寻常的内容——很多东西，直到他说出来，自己才拍着大腿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便是信息整合能力了。

罗锋似乎如痴呆一般，微微皱着眉头，怔怔地盯着监控录像，看得浑然忘了周遭。

张富贵瞄了一眼录像。搞不明白，这录像还有什么好看的！虽然录像上拖行箱子的人面目看不清楚，但是从身材、步伐、动作上还是一眼能看出这个人就是我们见过的肖算演。

既然李毅调取录像后，第一时间召集了部署开会，想必是他也认出了录像上的嫌疑人正是之前他们找过的肖算演。这个当儿，罗锋又在想什么？

“大家怎么看？”李毅问：“上次我们调查肖算演的时候，这个人声称他购买了旅行箱，也承认是在我们找到的那家店子购买的。”

“目前这个人在案发时段、案发地域拖行着旅行箱。虽然我们内心确认这个人是犯罪嫌疑人，但是我们怎么破开他的谎言？”李毅凶神恶煞地问。

“这个？”徐礼怀介绍着上次正面接触肖算演的情况道：“上次我们做足了功课，拿到了箱包店老板以及沿途目击证人的证言，我们自以为可以一举将嫌疑人拿下——”

“岂料，我们调查中，这个肖算演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同样的旅行箱，箱子里装满了各种打印的资料。他声称，自己在箱包店那里购买了箱子，箱子一直在而且装着资料。”

“现如今——”徐礼怀说话有些吃力起来，指着不断循环播放的监控录像：“这个肖算演——好吧，尽管看不清面部，但他就是肖算演——他拖着箱子进宾馆出宾馆，看样子都很沉重……”

“我们怎么否认他箱子里装的是打印资料的说法？”徐礼怀略微有些艰难地说。

徐礼怀提出的这个问题，恰恰如同哲学中著名的套套逻辑——自己证明自己，循环反复，最终是什么都证明不了，又什么都能证明。

这个肖算演明明是个搞生物医药的理科生，怎么也会玩这高深地把戏。张富贵不禁有些头疼。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人的智商一旦高了，连犯个罪都是高智商的，不让人省心！

李毅无意识地用笔敲着自己的左手背，不动声色地问：“罗锋，在想什么？”

罗锋依然在入定之中，充耳不闻李毅的问话。张富贵刚准备“叫醒”罗锋，却见李毅摆摆手，李毅顺着罗锋的目光，很快也如罗锋一般，微微皱着眉头，把注意力集中在监控录像上。

老大如此，上行下效，会议室的民警都微微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审视监控录像——这一幕，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罗锋——”罗锋终于打了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徐礼怀立即轻声提醒。

罗锋站起来，指着监控录像，面带微笑，胸有成竹地说：“刚才我想了两个问题：第一，监控录像上，肖算演为什么拖着箱子进格林酒店，又拖着箱子出来了，他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第二，被害人到底是谁？”

“你都有答案了？”李毅斜着眼睛，拖着长音问。

罗锋没有直接回答，道：“先说第一个问题！我认为肖算演拖着箱子进格林酒店，箱子里面拖的是一个大活人；从格林酒店里面出来，里面拖的是死者！”

“你凭什么这么说？！”徐礼怀猛盯着罗锋问道。

确实。罗锋的回答让全会议室的人有些难堪，大家都看一样的监控录像，结果你给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其他人什么都没看出来！凭什么？难道就你罗锋长两个脑袋？

所有人神情肃穆地望着罗锋，李毅却呵呵笑了起来，李毅不慌不忙地说：“你的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不是被害人就在工业学院？目前正是因为工业学院放假，所以我们查找尸源的通报没有发挥其相应的作用？”

“是的！”罗锋点头说。

“哈哈……哈哈……”李毅极其没有形象地爆发一阵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