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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丁香蕊的故事(三)

爱琴岛咖啡屋

罗锋的话也让张富贵释然——这世上果然是没有天语神授的,罗锋之所以有着现在超人一等的破案能力,原来他不是天才,而是他从小学时便在不断做准备。

罗锋将咖啡一饮而尽,略作沉思后说:“川四山凉地区,即便是现在,由于交通、历史等原因还是很穷的,至于当年,那就更穷了。”

“穷到了什么程度?据说,那时候你去了山凉地区,看到一个女孩子,对她说:‘跟我走,我让你天天吃上大米饭。’那女孩立即扔掉锄头就跟你走了!”

“贫穷总是很容易和愚昧联系在一起的!”罗锋深沉道:“这样的地区总会产生各种各样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我将要说的故事……”

“即使年代已经久远到让人记不清具体年份的程度,但是那个冬天的早晨,对于江淮市朝阳路的清洁工来说,是永生不能忘的。”罗锋沉思中缓慢地叙说。

“按照往日的工作惯例,清洁工先打量一圈垃圾桶,如果垃圾桶内有他们认为可用或可卖的东西,他们会先捡出来,然后再将无用的东西一桶一桶地拖到垃圾车附近。”

“这天清洁工注意到垃圾箱内有一个很新的塑料包装布,看起来还是很厚实的那种——那时候,塑料布虽然寻常,但也是要花钱买的——这个清洁工试着将塑料包装布取出来,然而很沉。”

“清洁工费力地取出之后,打开之后,借着昏暗的晨光,顿时感到手脚冰凉。原因无他,清洁工入目的地方是一滩红褐色的血迹。”

“说不清为什么,尽管清洁工害怕得要命,但是他还是颤抖着继续打开包装布,这一次他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摔断了腿——包装布内装着一具男尸,而且尸体已经被开膛破肚。”

看着罗锋又准备喝咖啡,张富贵觉得内心一阵反胃。结合之前罗锋给的人体器官市场的话头,张富贵猜测死者八成是被人解剖了,体内器官被人拿走出卖了。

“案发后,江淮市局第一时间采取行动。经现场勘验,发现死者年约二十岁上下,浑身赤果,身上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

“死者身上的重要器官均不翼而飞,所有的刀口、切口均光滑无比,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罗锋缓慢出口气道:“种种迹象表明,这具男尸和地下人体器官市场有关。”

“虽然怀疑的指向很明确,但是既然是地下市场,自然具有极大的隐蔽性。加上一般人体器官市场采取的是养人和手术分离的反侦查方式,因此一时间侦查工作陷入了困顿状态。”罗锋道。

听到罗锋的述说,张富贵有些不明所以,有些诧异,反问:“养人和手术分离?”

罗锋勉强一笑,解释道:“器官移植成败的关键是看供体与受体的白细胞抗原是否一致或主要一致,否则受体的免疫系统会认出移植的器官是‘非已’成分而加以排斥,导致移植失败。”

“移植需要匹型一致,但是器官又不能从人体取出来后长时间进行储存,这就需要‘养人’——养人就是自愿提供器官的人被组织者像养猪一样圈养在一个地方,直到器官匹型成功。”

罗锋悲天悯人地说:“需要供体提供器官时,组织者便带着供体乘车前往受体相邻或者相同的地区,然后在地下作坊或者流动医疗车上进行手术。”

“手术后,组织者带着供体迅速离开,相关器官交易由其他人进行。”罗锋抿着嘴,皱着眉头道:“用这种方式,组织者可以最大限度躲避侦查。”

“警方在侦查此案时,遇到的最大困难便是辨认尸源。当时,警方穷尽了手段——登报、广告、传单、走访、电视等等——所有的手段用尽,也无法查知年轻人的身份。”

“时至今日,即便是拥有现代科技作为手段,尸源的确认对案件的侦破依然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更何况当年那种侦查条件!”罗锋微微皱起眉头。

“案子不出意外的凉了下来,除了案件承办民警之外,其他的人在忙碌中渐渐忘记了这个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案子最终将变成一本发黄的卷宗,锁在柜子里,等待老天开眼的那天‘碰巧’破掉。”

“发现尸体后的第三个冬天,我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由于我父亲忙于工作经常不在家,那年冬天我基本上是在大伯家度过的,那时候我大伯虽然是一个人,但还有一个像样的家。”

“我大伯是一个退役军人,他的一条腿和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一起丢在了越南。退役后他分配在一个小厂当副厂长……如果不发生这件事情,后来他也不会以拾荒收废品为生。”

罗锋的眼睛湿润起来,故意打岔掩饰道:“嘿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拾荒的时候,他顺便还从垃圾堆、街头捡回来三个孩子,算上我,一共是四个……”

东城市场三兄弟!张富贵心中震惊。这是罗锋第一次和自己谈他的家庭,他的出生……只是,罗锋刚才明明说有父亲,怎么又会认他的大伯做父亲呢?

罗锋沉默片刻,转换话题道:“那年冬天,我无所事事趴在窗户上看外面雪花飘,我看到一个穿着碎花土布棉袄、年约二十许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过来,挨到门口的时候便晕倒了。”

“我大伯救了她,当天晚上那个女人不知道和大伯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大伯告诉我,她叫阿花,是从川西那边逃荒来的,在我们家住几天。大伯特别警告我不要告诉别人她在我们家——谁也不告诉!”

“隔了一天,我听说江淮市又发生大案子了——那时候由于父亲的缘故,我身边总是有很多警察,他们聊天的时候从来不提防他们旁边的一个小孩在旁听——我本能地觉得这事情和阿花有关。”

“其实仔细分析起来,很容易知道大伯我撒谎——当时阿花是川西口音,当然是川西人,但她来大伯家的时候,她的鞋子虽然不新,但没有长途跋涉后的陈旧。”

“其次,阿花的衣服虽然半旧,但是她人很干净,特别是头发,我记得她昏倒在门口的时候,尽管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但是依然很干净整齐,明显经过仔细梳理过。”

“最后,阿花来大伯家身无长物,这不是一个出远门、长期在外讨生活应有地状态——种种迹象表明,阿花不是逃荒过来的!”罗锋皱着眉头,直视张富贵。

“阿花出现在大伯家的时间,算下来正好是推断的案发时间加上徒步从案发地点到大伯家的时间——这些因素加到一块,很难用巧合来形容了。”罗锋摇头道。

看着罗锋,张富贵完全是一副打量“别人家的孩子”的神情——小学时期啊,小学时候就能作出如此福尔摩斯式推理分析!

望着神情严肃的罗锋,张富贵怎么也想不明白,即便阿花是个杀人犯,又怎么给弱小的罗锋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呢?

想到罗锋的大伯无妻无子,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总不成这个阿花成了罗锋的婶子或者准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