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琴岛咖啡屋

不知道是不是张富贵的错觉，自从罗锋喜欢在爱琴岛咖啡屋吃饭之后，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喜欢把见面说话的地点放在这地方——这其中就包括曾经发毒誓和罗锋“势不两立”的丁香蕊。

坐在张富贵对面的丁香蕊心事重重，低垂着眼帘，神情专注地拿着勺子，缓慢而均匀地反复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似乎这种事情是她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一样。

张富贵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丁香蕊如同葱段一般细嫩的手指，心中不断计算着咖啡搅拌形成的旋涡角速度和角动量——两人就这般较着劲，相对无言，默默地坐着。

“你平时就是这样哄女孩子的？”丁香蕊保持着姿势不变，冷不丁问道。

哪样了？张富贵不明所以地望着丁香蕊。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你看我这般心事重重，也不开导安慰我一下？”丁香蕊抬头看张富贵一眼，问道：“还是说你们刑警，比如罗锋，你们都是这个样子？”

又扯到罗锋！张富贵撇撇嘴。自己都暴露了，还说我？难道说让我安慰一个暗恋罗锋的女孩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和我说说肖算演和他老婆孙蓉的事情吧？我想听听……”丁香蕊言语间无尽的幽幽。

案件侦查期，相关事宜是保密地。张富贵张张嘴，犹豫片刻，皱着眉头说：“老实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事实上，肖算演和孙蓉之间的事情，让我内心受到的冲击也很大。”

“前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审讯中事情吧？”张富贵整理一下思路，说：“我们依法逮捕了肖算演并将其关在看守所之后没多久，大约一个星期的样子吧，孙蓉突然来自首。随后，孙蓉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们，”

“孙蓉说，当天在客房内，她并没有想杀死王冉。因为她很清楚，肖算演身上穿着她亲手设置密码的内裤，不可能和王冉越过雷池的，但是当天王冉却非常生气地问孙蓉要肖算演内裤的密码，还说要嫁给肖算演。王冉的话彻底触犯了孙蓉的底线！”

“孙蓉联想到有人借助王冉和肖算演的苟合事件向她勒索肖算演的研究成果，再加上王冉的这番言论，孙蓉认为王冉和那群勒索犯是一伙的。”

“孙蓉当即控制不住脾气，和王冉扭打在一起，而王冉也丝毫示弱，与孙蓉对撕起来，在对撕中，孙蓉将王冉掐死。”

“掐死王冉之后，冷静下来的孙蓉本想求助自己的孙氏家族——毕竟孙家的势力和可调用的资源是肖算演没法比的——但是孙蓉回想了一遍王冉的举动，有了新的主意……”

“敏感的孙蓉意识到，或许王冉被人利用了，但是王冉对肖算演绝对是有感情的，特别是王冉向孙蓉索要内裤密码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孙蓉认定王冉说她爱肖算演是真的。”

“孙蓉本身因身体原因不能和肖算演同房，这种压抑反映到感情上便是孙蓉不能容忍肖算演出轨，哪怕是感情上也不行！为了测试肖算演对自己的感情，孙蓉拨通了肖算演的电话，并对肖算演说了实情。”

“肖算演利用旅行箱策划了近乎完美的掉包计划，完成运送尸体和抛尸的实情。可是这一幕落在孙蓉的眼中，却是另一番解读。”

“孙蓉供述说，之前肖算演购买这么大的旅行箱时，她还曾经好奇过，等到她被肖算演装到旅行箱内，孙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肖算演迷晕女孩的事情是真的，只不过肖算演迷晕那女孩不是为了占有她，而是为了测试旅行箱能不能装得下和她身材差不多的女人。”

“孙蓉认为肖算演老早就存着杀害自己的心思，于是在后续的掩盖犯罪事实的过程中，孙蓉冷眼旁观。当肖算演提出他的电话被我们技术监听，他在电脑上采用笔谈的方式和孙蓉交流的时候，孙蓉认为肖算演这是在留下她作案的证据。”

“孙蓉非常配合肖算演，不仅和肖算演详细讨论了如何逃跑，还把自己如何杀死王冉的事情全部写在电脑上。”

“孙蓉在写下这些内容，一直留神观察肖算演，果然孙蓉注意到肖算演盯着电脑屏幕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这让孙蓉认定了肖算演的目的就是必要时刻向警方检举揭发自己。”

“哀莫大于心死。孙蓉借助孙家的力量开始了潜逃生活，而肖算演被我们一举擒获。”张富贵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

“事实的真相呢？”丁香蕊不再沉着冷静，前倾着身子，关切地追问。

“你想问什么？”看着丁香蕊的表情，张富贵觉得有些好笑，只有这时候的丁香蕊才是分外可爱的女孩子。

“孙蓉猜测的对不对？”丁香蕊问：“肖算演真是那样的人吗？”

张富贵看了一会丁香蕊，点点头，道：“孙蓉确实很聪明，她猜对了一切！”

“啊！”丁香蕊吃惊地张大嘴巴，犹自不信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肖算演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耍阴谋诡计的人呢？”

“你说，肖算演在笔记本电脑上和孙蓉笔谈，他的目的就是让孙蓉自己留下证据，然后交给你们警方，以让他自己脱身？”丁香蕊几乎以质问的语气问我。

“没错！”张富贵肯定地点头：“房间内的监控和电脑上地记录骗不了人！”

“这不可能！这只是孙蓉自己的想法！肖算演终究没有像孙蓉想的那样做，不是吗？”丁香蕊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反问道。

“是的。孙蓉猜对了开头和过程，却猜错了结果！”张富贵看着如同炸毛刺猬一般的丁香蕊，严肃地说：“肖算演被我们抓捕后，无论我们怎么讯问，他都把所有的罪责承担了下来。”

“其实当时我们也有猜测，这个案子，肖算演不是主犯，主犯是孙蓉！”张富贵回想起当时罗锋的推理，心中更加佩服罗锋的先见之明。

“既然肖算演坚持承认他是杀人凶手，客观证据也支撑这一点。我们也没办法，于是依法逮捕了肖算演！”张富贵说。

“按照正常司法时间估计，逮捕之后两个月肖算演就会以故意杀人罪被提起公诉，再三个月后宣判，然后肖算演蹲监狱服刑……”

“我们都认为，这就是这件事情的结果了。我们没想到，肖算演被关到看守所一个多星期以后，孙蓉来自首了，并把一切都承认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丁香蕊疑惑不解地问：“孙蓉不是认定肖算演是坏人，在处心积虑地害她吗？难道肖算演把一切都扛下了，不是正和她的愿望吗？她为什么又回来自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