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公司
“小丽啊,沈总过来了吗?昨天我们已经等了一天了,今天总不能还见不到吧?”一个中年男人对前台小姑娘绵里藏针地说。
“是胡总啊……”前台小丽立即认出来眼前的油腻中年大叔正是准备和钟秀公司展开深度合作的胡大义,不敢怠慢。
“茶就别泡了,赶紧告诉我沈总在什么地方吧?”胡大义笑眯眯地说:“按照合同约定,产品和技术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来问下沈总是不是也该履行她的义务了。”
小丽心中暗暗叫苦。本来合同的条件对钟秀公司极其有利,自打签订合同之后,沈婉心还反复叮嘱小丽盯着对方,生怕对方不履行。实际上呢,对方不仅履行了合同,而且速度贼快。这会倒好,轮到钟秀公司履行合同了,沈婉心却几天没来上班了!
“胡总,稍安勿躁,这几天沈总有事情,我马上和她联系。”小丽继续用缓兵之计。
“你们不会违约吧?”胡大义毫不客气地说:“合同可是附时间条件的,超时了,你们不仅要承担违约责任,还要承担我们的损失!”
“是是,我这马上和沈总联系。”小丽满面苦恼——这合同对钟秀公司是无比优惠的,但附加的违约条件却是对钟秀公司极其苛刻的!
“那你们快点。我提醒一句,后天就到期了哦。”说完,胡大义推开小丽递上来的水杯,晃荡着大肚皮站起来,也不打招呼,扬长而去。
不等胡大义走出大厅,小丽飞快地拨打沈婉心的电话,可以无例外的电话无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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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心别墅
等罗锋气喘吁吁地赶到现场,勘验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罗锋这种“玩忽职守”行为,在无限敬业的李毅看来简直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死者是沈婉心?钟秀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顶着李毅充满杀伤力的眼神,罗锋抢先说话。
李毅暂时把骂人的话咽下去,冷眼看着罗锋,等待罗锋的进一步评论。罗锋仿佛没有看到李毅,十分乖巧地说:“强jian杀人?不对,没有强jian……”
“怎么说?”李毅皱了皱眉头,艰难地调整语气,咽口唾沫,问道。
“有人在这里找东西?”罗锋戴上手套、脚套,凝神望着现场,说:“只有部分房间的部分东西有些凌乱——嗯,准确地说,是凌而不乱。而其他房间东西不乱,显然,来人对想找的东西非常明确!”
“衣柜以及大部分抽屉,还有保险柜,首饰盒等物品都没有动过,说明这个人找的不是财物。显然可以排除侵财盗窃了!”
“接着说!”李毅眉头皱得老深老深,面色缓和道。
“找东西的人,在翻找东西的时候,遇到了后进屋的沈婉心……两人吵了起来,并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争执……”
罗锋回头望望大门口,比划着地上沈婉心尸体的画痕,道:“从大门口到这里有十几米,中间东西没乱,说明两人是平和走到这里的!”
“这说明什么?!”罗锋抬头望了一眼李毅,设问道。
“说明什么?”李毅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怒色,一脸期待地望着罗锋,问。
看到李毅求知若渴的眼神,张富贵暗自笑起来,知道罗锋已经成功涉险过关了——李毅的思路已经完全跟着罗锋在跑了——真是好一手心理学大战啊!此情此景,张富贵想不感慨也不行。
“说明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或者说,两人是住在一起的……”罗锋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死者进屋后发现屋内凌乱却没有采取措施,反而自己平和地走到被害地点……”
罗锋说得宛如亲见一般,李毅和徐礼怀满脸的不相信。
“哼,神神叨叨!”徐礼怀毫不客气道:“你凭什么说凶手先进屋,死者后进屋?”
“难道就不能死者在房间内休息,外面来了一个窃贼。这个贼偷偷摸摸走到这里……”徐礼怀指着沈婉心死亡的地点,道:“两人见面后,冲突起来,窃贼杀死了沈婉心。”
“随后,窃贼对房屋进行了洗劫,由于杀了人,加上时间紧张,于是窃贼只对部分房间以及部分可能藏有财物的地方进行搜查,对其他地方则放弃了。干完这一切,窃贼逃之夭夭。”徐礼怀说完,直视罗锋,等待罗锋的解释。
徐礼怀的语气相当不客气,张富贵顿时为罗锋捏了一把汗——刚才徐礼怀说的推断,是李毅和徐礼怀勘验现场时,你一言我一语拼出来的,可以说,那个推论是李毅和徐礼怀共同智慧的结晶。今天罗锋迟到不说,一来就大放厥词,把李毅和徐礼怀的推论彻底推翻——这般做法,能讨人喜华才怪呢!
罗锋的眼睛眯起来,把脸上的一丝狡黠收起来,指着吧台上的水杯和地上碎裂的水杯,说:“这里有两个杯子,既然准备了两个杯子,那说明死者和凶手是认识的。”
“我们在推断一下为什么一个杯子完好无损的在吧台上,另一个却掉在地上碎裂了?”罗锋比划着手势,说:“从碎裂的杯子区域分布看,杯子碎片在死者这一边,显然这个杯子属于被害者。也就是说,在死者被害的一瞬间,杯子从死者的手中掉落在地板上。”
“另一个杯子呆在吧台上——从这个细节推断,这两杯水应当是凶手准备的……也只有是凶手倒好了水,才能顺势将其中一杯递给死者。否者的话,如果是死者准备水,那应当死者将水杯递给凶手才对,但这和杯子碎片分布不符合。”
“另外……”罗锋指着门厅放鞋子的地方,说:“注意到那双高跟鞋没有?红色那双。这是死者今天穿的鞋子,但是这双鞋子却在鞋垫子的一边。”
“如果当时鞋垫子的中央没有放鞋子的话,那么按照一般人的习惯,脱掉鞋子后是将鞋子放在垫子中间的!”罗锋说。
“既然死者的鞋子是放在垫子的靠边位置,说明在此之前,垫子的中间部位有过一双鞋子,这也说明死者是后进屋子的——那么这双鞋子是谁的呢?”罗锋笑道。
徐礼怀的眉头皱了起来,张张嘴想反驳,吭哧半天,道:“鞋垫子上有几双鞋子呢!你凭什么说那双红色的鞋子是死者今天穿的?”
罗锋有些无奈地看着徐礼怀,指着现场照片,说:“死者今天穿的衣服只有红色的鞋子才是最配的。”
“你……”徐礼怀瞠目结舌,喉咙咕隆一声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李毅丝毫不关心徐礼怀和罗锋的对话,神情专注地盯着吧台上的水杯,似乎自言自语道:“按照你的说法,这杯子上应当有指纹,而且指纹一定是……”
“一定是凶手的!”罗锋肯定地说。
李毅兴奋地搓着手,徐礼怀的脸红了起来。
看着犹如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场面,张富贵心中叹息。人们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罗锋这一出把老资格派的徐礼怀得罪个干净。
要知道,之前现场勘验时,分析来分析去,就是少了吧台上的这个水杯!大家本能地认为,杯子一般都是成对成双出现的,放在吧台上的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因为打斗摔在地上破碎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然而,寻常的事情却让罗锋看出了天机。相形之下,一屋子的老干探全被辅警罗锋比成了废物——张富贵和周祥作为新人,还可以没脸没皮地嘿嘿笑,但是那些肩章带花的人的老脸往哪搁?
罗锋的一番论述让他不再被李毅紧盯。罗锋这才有功夫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四处打量着豪华的别墅……
“嗯?不对啊!”罗锋站到打开的衣柜面前,神情肃穆地盯着,自言自语道。
“什么不对?”张富贵问。
“不对啊,不对!有问题!有问题!”罗锋使劲皱着眉头,摇摇头,神经质一般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