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闹罢工第五天傍晚,刚刚开完董事会的高政回到了家,进了自己的房间。
连日来的操劳使他显得非常憔悴。他连衣服也没换就坐进了沙发里。佣人们给他端来了冷饮。
“洗澡水已经给你烧好了,你去舒舒服服地泡一会儿吧。”高夫人也随后走了进来,一边观察着丈夫的表情,一边柔声说道。
“嗯。”高政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什么。这时,他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一封信。过了一会儿,他回过了神:“喂,这封信是谁拿来的?”信封的样子很奇怪,这封信孤零零地被扔在桌子中央。这封信不像是通过邮局寄来的,因为上面没盖邮戳。
高政拿起信看了看背面,上面并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他踌躇了片刻,还是打开了信封。只看了一眼信的内容,他便皱起了眉头:“张贺呢?给我把张贺叫来。”
张贺是他的秘书,但他对这封信也一无所知。不单单是他,包括所有人在内,自清早打扫完卫生后,再没有人踏进这房间半步。而打扫房间时并未发现桌上有这封信。信是一封恐吓信,说的是到明天正午,高政要给工人们一个答复。当然,这个答复就是要无条件地接受他们的要求。如果晚了一分钟,你的女儿就要魂归西天了。你戒备森严也没用,因为我们是无所不能的。如果你以为这只是恐吓的话,会让你追悔莫及。信的末尾画了个奇怪的图案。是一只展翅飞的黑色蝙蝠。不用说这肯定是某个犯罪团伙的标记。
高政对类似的恐吓信早已司空见惯了。尤其是发生劳务纠纷以来,可以说他每天都能收到一封类似这样的恐吓信。因此,他对这封信也不以为然。可是,调查了半天,他们也没搞清这封信怎么来的。他不在屋里的时候,窗户总是紧闭的。若要从房门进去,必须经过走廊,经过其他人的房间。而且大门内外都派了众多的保镖,外人是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的。而家里的佣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知根知底。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难道这信的主人真是无所不能的?高政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请谢凯来帮忙。他素闻谢凯对付奇案怪事颇有本领,为了自己的面子,更为了女儿的安危,他决定防患未然。
当天夜里,谢凯和王彦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第二天正午一过,高政也紧张起来。虽然他并没有向老婆和女儿透露信的内容,但是整个宅邸紧张的气氛,高政忐忑不安的样子,早已使母女俩预感到了什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高家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那种看不见的敌人让人无从防备。
下午三点,高云江小姐的房间里坐满了人,除了高政和她之外,还有谢凯王彦和一个保镖。云江的母亲有病在身,昨晚又一夜未眠,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众人只得将她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高云江才十九岁,是个独生女,被高政视为掌上明珠。高政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一会儿在屋内乱转,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又独自抽烟。
“谢先生,好像是我神经过敏了。”因为谢凯一直盯着他看,所以高政自我解嘲地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我。虽然我早已习惯这种事了,可不知为什么这次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可是,那家伙终究是个人,凭他再怎么有手段也越不过层层守卫吧。除非他具有超自然的能力。”
“那是虚张声势,根本就不可能。”王彦说。
但是,谢凯似乎若有所思,像是要解读高政脸上的表情似的,真愣愣地盯着他看。
“对,我想一定是虚张声势……怎么回事?外面怎么搞的?”高政问道。
只听院子后门那边人声嘈杂,声音越来越响。这时候,秘书张贺跑了进来。
“后门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好像身上还带着手枪,想让谢先生过去。”
大家一听都站了起来。
“谢警官,你去看看吧。替我好好盘问一下。这里就交给我吧。”高政说。谢凯起身要走,又有些犹豫不决。他本能地感到不安。但是不去又不行。于是他对高政说道:
“那么,高小姐就交给你了。还有王彦,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他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两句,王彦应了,之后谢凯就随着秘书消失在了门外。高政说:“王警官,你也出去休息会儿吧,在门外就行,这里没人能进来。”
王彦也确实想去个洗手间,便告辞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父女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天。最后,云江终于忍不住向父亲撒起娇来。
“爸爸,我害怕!”
“不用担心,我不是在这儿吗?再说,屋子周围到处都是警察和保镖。说不定那人还未进门就被逮起来了,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但是,我总觉得……”高云江依然想和他撒娇。
但高政看到她这个样子,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尴尬,没有理睬女儿的要求。
高云江感到很奇怪,于是自己靠了过去。高政狼狈到了极点。他似乎理会不了女儿这种任性撒娇的举动,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没多会儿他的血液便沸腾起来,眼睛也发出光来。他突然伸出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女儿。
“啊!”高云江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小声叫了起来。因为她觉出了父亲的拥抱感觉和往常不一样。在一瞬间,她似乎知道了这个父亲是个陌生人。
高政察觉出了云江轻微的反抗,反而更加狂躁起来。他用嘴唇去亲她,同时将她拥得更紧了。一时间,他们之间出现了可怕的寂静。两人都紧紧地扭住了对方。
双方搏斗一番,高云江终于挣脱了父亲的手掌,披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可是,高政抢前一步,挡在了门口。
“给我让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云江瞪着父亲,拼命地大叫着。
“我是你爸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