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又问道：“那么，动机方面，你觉得是什么？”

“一刀就致命，可见那人下手时的坚决。案子的性质，无论谋财，嫉妒，或是报仇，或是偶然误杀，都还没有充分的依据。我还不能够贸然断定。”谢凯说。

李博沉吟了一下，忽自动表示道：“我以为动机是谋财。而且那凶手必定是和死者相识的。”

谢凯说道：“这不能随便断定的吧。以前有一个案子，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有一个叫那冯兴的人，他的邻居姓林。某一天晚上，有个人打算杀了那姓林的，却认错了门。冯兴听得有人敲门，开门出去。便白白地送了性命。”

李博突然瞠目道：“对了，庄家的隔壁也有一宅同样的门。你难道说庄小艾也是被误杀的？”

谢凯摇头笑道：“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本意就是说在没有得到充分证据以前，不可轻下断语。等我们见了纪苏再说。”

纪苏的住所离庄家不远，是一座西式小洋房，还有一个小花园。可能有钱人现在都追求情怀，住的还都挺复古。从绿漆的铁门里望进去，那洋房也是有三层；面积不时很大，式样倒很特别。结果等他们三个敲门进去之后，才知道纪苏不在家中。

谢凯问道：“他去哪儿了？”

保姆答道：“今天少爷清早起来刚要出去，忽然有个中年女人来找他。少爷就跟着她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谢凯看了看李博，说道：“他大约从庄家出去后，去了别的地方，还没有回来过。”

这时候忽见铁门外面走进一个年轻男孩子来。他一见三人，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那保姆忙招呼道：“少爷，这三位先生正要找你呢。”

只见纪苏的身材相当高，年纪在二十三四，长方脸，面貌确是挺俊秀。不过这时他的脸色近乎苍白，眼眶上带着暗影，眸子也有些呆滞，看来是因为自己未婚妻惨死的缘故。

谢凯说：“我们是警察，有件事要跟你谈一谈。”

纪苏点头说：“请到里面去谈。”

三人随着他走过草地，跨上三层石阶。只见客厅里面是一间会客室，一切布置得很西方，地上还有精致的厚地毯。壁上挂着油画，大小不等。纪苏请他们在沙发椅上坐下。

谢凯说：“苏先生，你想必已经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要请你帮我们一下。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务必告诉我们。”

纪苏点头道：“是的，这是当然的。你们对于这件案子可已找出什么头绪？”

谢凯毫无表情地答道：“还没有。现在我们要问的是，你对于这回事有什么看法？”

纪苏又顿了顿，答道：“这明明是一件谋杀案。自杀绝对不会死在门前，况且又没有凶器。她无疑是被人谋杀的。我觉得一定是出于复仇。”

谢凯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确定是复仇？”

纪苏呆了呆，仿佛自悔失言。他忙改口道：“这——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不敢说是不是。”

谢凯瞧着他说道：“我想你多少总有些根据，才会有这样的猜测。是不是？”

纪苏支吾道：“我——我觉得小艾的性情太高傲，高傲得近乎偏激，容易得罪人。因此——因此——”他说话有些吞吐。

谢凯冷冷地接口道：“因此朋友们很容易跟她结怨，是吗？我想她不见得会得罪过你吧？”

那男孩子突然惶惑地摇头道：“没有，没有。警官，你别误会。”

谢凯仍淡淡地说：“我并没有误会，是你自己误会了。好了，此外你还有什么根据？”

纪苏沉吟了一下，才说：“我看见小艾脖子上的伤痕非常深，显见一刀致命的。若凶手没有怨仇，怎么下得去这样的毒手？”

谢凯缓缓点头道：“是的，这观察力当真不错，我也有同样的感想。不过庄小姐生前是否和人结怨，我们茫然无头绪。你和她关系密切，想必可以——”

听了这话，纪苏忽然连连摆手：“不，不，我和她的交情说不上很深。我跟她是在学生会联谊时认识的，到现在还不过两三个月工夫，在友谊方面，不但说不上很深，简直是浅薄得很。”

谢凯诧异道：“是吗？可是我听说你和她已经订婚了，难道是假的？”

纪苏的脸色突然红了一阵，低着头答道：“这是出于她母亲的提议，实际上还没有定下来，所以算不得真的。”

此时李博问道：“据我们所知，你和庄小艾关系匪浅。举个例子说，你常和她一块出去约会。所以你对于她的交友方面，总比我们熟悉些。现在请你将庄小姐的朋友们中和她有过矛盾的人，说出几个来，以使我们得到些查案的线索。”

纪苏疑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话很难说。我虽知道有一个和她有矛盾的人，但也不一定就仇恨到杀了她。现在我随便说出来，似乎不好。”

李博又问道：“你说说看。我们侦查案子，必须仔细论情度势，决不会随便把人当做凶手的。”他的语声中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纪苏被迫答道：“那我就随便说说。在我和小艾交往之前，她有一个男朋友叫做沈飞。沈飞是上海大学的一年级学生，和小艾是同学。可是他是个挂名学生，平日里喝酒跳舞，品行本来也不大好。自从小艾和我相识以后，未免有些来往，因此就和沈飞疏远了些。沈飞起先非常恨我，后来他看见是小艾主动的，实因此他就怀恨小艾。”说到这里，他又顿住了不说，头仍低垂着。

李博催着道：“你说的恨，恨到怎样程度？有什么事实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