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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毒药

“死于击打伤——大概是被掉在那边的石头或瓦砾砸破了头……”艾米指着尸体染满污血的后脑说道。

王彦按住散落的发丝,蹲在尸体旁边。稍微抬起沾着污血和泥土的头,仔细检视。刘斯圆眼珠瞪得很大,翻出白眼球,舌头垂在唇角,不知是恐怖抑或痛苦,整张脸扭曲成骇人的表情。

“——已经出现尸斑了……”谢凯压低声音说道,“但是,指头一压便消失。死后僵硬情况相当严重,可能是气温的关系,现在不敢确定,估计死亡时间达五小时至六小时……也就是说——”他看看时间,接着说:“遇害时间在今早五点至六点……大约是那时侯。”

“黎明时分?”艾米喃喃自语。

“总之,先把他送回去吧,”说着,王彦伸手挪动尸体。

艾米没反应,两手仍然插在毛衣口袋里,盯着尸体脚边。“有脚印……”说着,他手指地面。

尸体的位置在前院中央一带,距松林约十公尺的地方。包括陈尸地点在内,废墟周围的地面堆积着黑色泥灰。可能由于昨夜的雨,掺灰的地面成为极其柔软的状态,因此留下几道凌乱的足印。

艾米沉吟一下,便弯腰抓住尸体的脚:“咱们走吧,有点冷。”

艾米和王彦抬起刘斯的遗体,朝十角宅子走去。幽远的波涛声,仿佛为了哀悼他的死演奏的送葬曲。回到宅子里,他们先把刘斯的尸体送回房间。

房门钥匙在刘斯夹克口袋里找到,顾不得脏兮兮的上衣和长裤,尸体暂时安放在床上。为尸体盖上毛毯,艾米向正把捡回来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的王彦说:“打盆水来好吗?还有,带条毛巾。至少,我们得把他的脸弄干净。”

王彦默默颌首,退出房间,艾米和王彦接着处理刘莎莎尸体,首先搬回她床上,双手叠放胸前,并且理好散乱的头发和衣服。

“氰酸……”俯视长眠的脸庞,艾米低喃着,“不错,的确有股杏仁气味。”

“死亡三个多钟头,大约在今早八点左右……”王彦分析时,谢凯进来了。

“这个东西掉在洗脸池前,可能是刘莎莎的。”谢凯说着,递上一个黑色小,“是装化妆品的袋子。”艾米不经意地接过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调查化妆包。

“袋口本来是关着的吗?”

“开着口掉在那儿,东西散落一地。我知道,你是觉得她的口红涂抹得不似平时吧?”谢凯取出两支口红,打开盖子比较其中的颜色。口红一支是红色,一支是玫瑰红。谢凯小心地检查红色那支:“你想对了,艾米。口红被下了毒。”

“唉,真正为自己上了最后一次的死人妆——那身白洋装就是寿衣,而且死于毒杀。简直和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模一样。”艾米以悲伤的眼神看了床上的刘莎莎一眼,便催促王彦和谢凯离开房间。

三人再度回到刘斯的房间。用拿来的水和毛巾拭净他脏污的险,然后把已经擦干净的眼镜放在他胸口上。

回房换好衣服,艾米兀自坐在床沿抽完一整根香烟,这才起身走出房间。大厅里,其他两人已在桌子旁边。王彦蹙着眉审视右手臂贴了胶布的伤口。谢凯则拿起水壶倒了杯咖啡。

艾米拿着杯子走向厨房。他重新洗过杯子和汤匙,顺便拉开抽屉看看。预告杀人的塑胶板还是六块,一点也没有减少。艾米回到大厅倒着自己的咖啡,一边自言自语。然后,看了看始终沉默不语的王彦和谢凯。

“即便杀人凶手在剩下的我们三人当中——大概也不可能自动承认吧?”艾米说。王彦眉头一皱,艾米拿着杯子,坐在距两人各有段距离的座位上。

“我完全不相信。”王彦打破沉默,“我们当中的一个,会是谋杀其他四人的凶手。”

“也许是阎村。”艾米加上一句。但是王彦慢慢摇头说道:“我并不否定那种可能性,不过——我反对。其实,我原本就不赞成他还活着的说法,太不真实了。”

艾米哼了一声:“那么,凶手在我们当中咯。我们再从头检讨一次怎么样?”

他顶着椅背,仰头看了一下天窗。天空依然如昨,仍是一片昏暗:“从塑胶板开始好了。假定有人预先准备好塑胶板,打算带到岛上来。因为东西面积不大,很容易藏在行李里而不被发现。我们三人当中,谁都可能是凶手。所以——注意听:第三天早上,凶手将塑胶板的预告付诸行动,被害人是欧璐。凶手从窗户或门潜入她的房间,下手勒毙,凶器是绳子。你不是说绳子还缠在尸首的脖子上吗?但是,这并不能成为线索。首要问题是,凶手如何进入欧璐的房间?

发现当时,门窗都没关紧。她原本就没锁吗?——当然,我们不能否定这种可能。照理说,她不会两边都没上锁,尤其是门。因为前一天塑胶板才出现没多久,她一定感到非常不安。这样又如何呢?可能性很多,我想基本上可以归纳成下面两种。第一,她忘了锁好窗户,凶手从窗户进去。另一种是凶手唤醒她,她自己打开门锁。”

“如果凶手从窗户进去,为什么连门锁也打开?”王彦提出疑问。

“可能去拿塑胶板,或者把塑胶板贴在门上。不过,假如限定凶手是自己人;那么,我想应该把焦点放在后者,也就是叫醒欧璐开门的可能性。虽然是一大早,她也还在睡觉,但是从窗户进去多少会发出声音,万一被发现不就糟了。假如凶手是我们研究社的伙伴,与其冒那种险,不如找借口叫醒她,直接开门进去来得安全。以欧璐的个性,再奇怪的事也无法拒绝。”

“可是欧璐穿着睡衣,会让男人进屋吗?”

“或许会,如果对方以紧急事件强迫,她绝对无法狠心不开门,除非那个人是陆路。不过,若是针对这一点深入探讨——”艾米瞥了一下王彦,接着说:『最可疑的就是你了,王彦。我听说你来这里,是因为前女友是我们的学姐,也就是她的表姐,对你的警戒当然此对我或其他人来得少。”

王彦无语道:“我杀了欧璐?别开玩笑!”

“当然不是开玩笑。以你的处境,正是杀害欧璐的头号嫌犯。试想你当时的心情,不难了解凶手整理尸体的奇妙行径。”

“那么失踪的手腕怎么解释?我为什么要切下欧璐的手,并且带走呢?”

“别急,王彦。我知道现在讨论的不是唯一完整的答案,还有其它许多可能性。凶手可能是谢凯,也可能是我。只不过,你目前嫌疑最大而已。关于手腕的问题?凶手可能有意重演去年的事件,但是老实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模仿——我也不认为凶手那么做,只是为了搅乱我们。不发出大声响地切下手腕,应该是件相当麻烦的事儿,应当是有非干不可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何在……”艾米歪着头,百思不解,“这件事暂且搁置一旁,讨论下一个——陆路的命案。如果由结论说起,这件案子无法得到唯一的解答。但就我们后来所做的讨论——,我们当中,至少刘斯没有机会在陆路的咖啡里下毒。凶手若采用预先施毒的方法,那么,每个人都有嫌疑了。不过如果是这样,问题杯子必须有区别其它杯子的记号。这一点仍然有疑问。因此,在刘莎莎已经遇害的现在,如果当时以魔术般的快速手法下毒的话,很遗憾的,凶手就非我莫属了。但是还有一个可能——”

“你是想说我暗中让陆路服下迟溶性带毒的胶囊?”王彦插嘴,而艾米只是笑着说:“对,不过,那不是个聪明的方法。倘若事先让他吃了毒胶囊,势必要算准毒发时间正是他喝咖啡的时候,否则万一陆路在未食用任何东西时倒地,首先涉嫌的还是你。我想,你不会那么笨。重点在那天晚上陆路老毛病突然发作,比方说是羊癫风——你首先跑过去趁混乱中让他服下毒药。”

“看样子你很怀疑我,只可惜这种论调太不合常理,简直是荒谬。”

“别这么认真,我只是列举各种可能性而己。如果你认为我所说的不够合理,同样理由,也必须否定我先前假借魔术下毒的说法。承蒙你们这么看得起我那一点玩魔术的雕虫小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当众下毒,可没有说说那么简单。如果我是凶手,绝对避免那种极易穿帮的危险方法。比较之下,事先把毒涂在做了记号的杯子上,这种方法既容易又安全。”

“可是事实上,杯子并没有任何记号。”

“对,所以其中必定有问题——那个杯子真的没有记号吗?”艾米偏着头,注视桌上装着咖啡的杯子,“没有刮痕缺口,或者颜色不均匀,和其它杯子同样是绿色的十角形……不,等等。”

“怎么了?”

“或许我们忽略了重要的事。”艾米倏地从椅子站起,问道:“王彦,当时陆路用的杯子还保留原样吗?”

“嗯,放在厨房柜台的角落。”

“再检查一次看看。”说着,艾米快步走向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