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云从路灯下,又折回到刚才的位置。当她发现在自己的视野内没有任何变化时,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已经累得再也不想动,只想就地躺下。从天河山逃回以后,昨天在公寓睡了整整一天,但身体并没有恢复过来,今天从一开始,又一直处在剑拔弩张的紧张状态之中。此时,夏小云已经没有半点精力继续等那个没有见过的敌手了。
“今天晚上,干脆回小文家休息吧。”夏小云自言自语道。她的目光从林敬家门口移开,转身朝另外的方向走去。道路弯到了下坡处。晚上来的时候,走的好像是对面的汽车道。
夏小云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边走下坡去。半路上,在一个几乎呈直角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弯曲的小路,好像是一条通到大街的近路,如果到了街上,大概就可以找到公共汽车或者地铁了。窄小的石板路上没有路灯,夜色显得越发浓重。路两旁是石墙和树篱,没有一丝亮光透到路面上来。
好黑,夏小云有些害怕,但她仍然壮着胆子向前走着。过度的疲劳使思考和运动都变得迟钝起来。不久,她来到了石板路的下沿,当夏小云朦胧地看到高速公路的桥墩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皮鞋的响声。在她觉察到的一瞬间,那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危险感觉像触电一般从脊背流淌而过。难道敌人来到这僻静的路上等着我吗?
就在脚步逼近的同时,一双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用拳头猛击夏小云的腹部,夏小云的身体立即被挤到了石墙上。一个男人的喘息声向她压过来。
来不及喊叫,夏小云只想用未被抓住的手把对方推开。突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闪光的东西。刀子!这是她的直觉。那个男人用力把夏小云的手拧上去,用身体压紧夏小云,刹时,举起了右手握住的那把刀!
夏小云想躲开那把刀,然而左手只能徒劳地在空中乱抓乱挠。刀子向下猛刺,当她感到左手有锋利的刺疼时,她才从喉咙里迸发出一声喊叫。
接下来的一瞬间,另一个更高大的身影向凶手的背后扑来。只听凶手无力地哼了一声,压在夏小云身上的力量便随之减弱了。夏小云趋势将对方推开。刀子从歹徒的手中掉在地上,他见势不妙,用力一推,拼命地挣脱了抓住他脖子的手,乘对方往后趔趄的刹那,朝坡道下方跑去。
转瞬间歹徒已经跑到了坡道的下端,正向一条宽阔的大道跑去。那男人暗中惊讶:“那不是严田吗……”
夏小云的手上缝了数针。护士将纱布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包扎起来,一位医生自始至终注视着伤口的处理情况。忽然,他的目光转到了桌上的病历卡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真的,我想打开一大听罐头,因为找不到开罐头工具,就用刀子去开,结果不小心划到了手上。”夏小云把刚进医院讲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医生将目光从病历卡上移开,抬起脸来。他对夏小云上下打量着。女性的面庞、女性的声音、女性的名字,可为什么穿着男人的衣服?
即便是个男人,也是个不庄重的年轻人,医生在心里这样想。总之,这个生活在非正常世界的人,要么是因争风吃醋致伤,要么就是个变态。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医生摸着下巴,嘱咐道:“好了,以后注意点,不要让伤口化脓,过两三天来看看。一周后就可以拆线了。”
“好的谢谢您。”夏小云说。
已经过了午夜零点,医院沉浸在宁静之中。因为急救病人不多,走廊里的灯也只开了几盏,显得很昏暗。只有空旷的接待室里的萤光灯,发着令人目眩的光。把夏小雨从暴徒手中救出来的高个子男人,正坐在里面。
他身着灰色运动衣,看上去人显得很高大。是他把夏小云送到了这所外科医院。
他见夏小云从急救室出来,便转过头来。他的年龄二十多到三十岁左右。乌黑的眉毛和那透着耿直气质的明亮的眼睛,让夏小云印象深刻。他把视线移到了绷带上。
“怎么样了?”
“没什么,缝了几针,医生说过两三天再来看看。”
“真的不报警吗?”这是从出事现场到这里以来,第一句涉及这案子的话。
“即使报告,大概也抓不到凶手了。”
“为什么?犯人的刀子正落在我手里呢!”他从上衣的口袋中,把刚才在路上捡起的一把登山刀取了出来,而且已经用纸巾包好了。
“那人是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最初我以为他是来刺杀我的。当时,我想把他引诱过来,可是他并不把我视为对手。发现他对你……于是我就奔了过去。就是这么回事。”男人说。
夏小云在沉思。即使要报告警察,事先也要看清敌人的面目,可是……而且现在同警察接触的活,犹如自投罗网。
“医生问你什么了?”
“简单问了一下。我因事情复杂,一时难以讲明白,就谎说自己切的,他好像也相信了。”
“是吗……”那个男人考虑了一下,继续望着她。
“好吧,回家去吧。”
“多谢了。”
“你住在什么地方?”
“没关系,我乘出租车回去。”
“那我把你送到有出租车的地方吧。”
“谢谢。”
那个男人伸手去取搭在长凳上的沾上血迹的男上衣时,夏小云急忙抢先拿到手里。他们俩并肩沿着漆黑的道路,向大道方向走去。
“不疼吗?”过了一会儿,男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