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将近六点半,李医生和张秀娟一起摁响了门铃,保姆邓燕妮替他们打开了门,她的动作非常敏捷。
夜色是那么的美,夜空没有繁星,只有几颗孤单的星星,努力地在发光,零星地分布着,像是被人丢弃的玻璃弹珠,整个夜空如一墨盘,空中有一层淡淡的云,使原本就不明亮的夜空更添迷蒙。就在这时,梁老板的助理林永荣走进梁老板的房间,他手里拿着一大摞文件。
“晚上好,李医生。”林永荣和李医生打了招呼,并给他拿了拖鞋。
李医生点了点头,林永荣继续朝前走。突然,他回头大声喊道:“快到客厅去,女士们马上就要下来了。我先把这些文件送到梁董的书房。”
林永荣一露面,邓燕妮便退了出去。这时只有张秀娟一人在客厅里,这时,她照了照挂在墙上的镜子,然后径直朝对面的门走去,她知道那扇门就是客厅的大门。
当她正要扭动门把时,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种声音,她猜想是关窗子的声音。可以说这是她下意识地注意到的,并没有想到有什么重要性。
她打开门便朝里面走,当她跨进门时,差点与走出来的冯丹琳相撞,她向冯女士道了歉。张秀娟已经给梁老板当过多年的保姆,但不知什么原因,她辞职了,邓燕妮顶替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对邓燕妮加以评价:她过去肯定非常漂亮,就这一点来说,她现在仍然还很漂亮,满头黑发,完美曲线,皮肤光滑。
她下意识地猜疑着,邓燕妮是否刚从外面回来,因为她喘着粗气,好像刚跑完步。
“恐怕我来得早了点。”张秀娟说。
“哦!不,不。已经6点半了,张小姐。”邓燕妮说,“我并不知道你也会来。梁董并没有提到你。”
张秀娟仿佛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来这儿赴宴在一定程度上使邓燕妮感到不高兴。
“膝盖怎么样了?”她关切地问邓燕妮。
“还是老样子,谢谢你的关心。我得走了,冯女士马上就要下楼来了。”
燕妮迅速离开了,张秀娟踱步来到窗边,心中一直在纳闷,如果她当时稍稍动点脑筋,她早就明白了。落地窗是朝露台方向开的,她刚才听到的声音显然不可能是关窗子的响声。
张秀娟并不想绞尽脑汁来探究邓燕妮的言行,她只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对刚才听到的声音进行种种猜测罢了。是关抽屉的声音?不太像。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保险柜所吸引,她觉得刚才听到的声音应该是关保险柜发出的声音。这时,梁珠英走了进来。许多人不喜欢梁珠英,但每个人对她都怀有羡慕之情。她是个美女,她给人们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她那超凡脱俗的美。她长着一头飘逸的秀发,白皙的皮肤,会放电的眼睛。她的身材很苗条。
“你还没向我贺喜呢,秀娟姐,”珠英说,“你还没听说吗?”
她伸出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钻戒。
“我要和绍宁结婚了,”她继续说,“伯父非常高兴。你可知道,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再离开这个家了。”
秀娟拉住她的双手说:“亲爱的,祝你幸福。”
“我们订婚差不多有一个月了,”珠英平静地说,“但直到前几天才公开宣布。”就在这时,珠英的妈妈冯女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为自己的迟到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
说实在的,秀娟并不喜欢冯女士。她瘦得皮包骨头,像是一个营养不良的病人,她说话口无遮拦,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情商极低。她那双眼睛总是冷若冰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秀娟向冯女士走了过去,让珠英一人留在窗边。冯女士问秀娟是否已听说珠英订婚的事,她说已经听说了,还说珠英和绍宁很般配,男的俊女的美。
“亲爱的秀娟,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他俩的婚姻使我放下了心头的一桩大事。”冯女士叹了口气,这是来自母亲的一份爱心,而她的眼睛仍然目光锐利地盯着秀娟。
她继续说:“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弄明白。你是梁董以前的保姆,他对你非常信任。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辞职不干了,我遇到了很多令人心烦的事,比如财产处理的问题,当然还有其它一些事。我完全可以肯定,梁董打算把财产分给珠英,但他这个人你是了解的,对钱的态度就有那么一丁点儿古怪。我听说有钱的老板大多是这样的。珠英非常喜欢你,我们都把你当作是我们的朋友。”
客厅的门又开了,罗振江来了。冯女士那滔滔不绝的谈话被打断了。秀娟感到很高兴,因为她对别人的私事没什么兴趣。
罗振江是梁董的好朋友,他喜欢打猎,他比梁董年长6岁,和梁董有多年的交情,他自然也被梁董邀请来参加宴会。他中等身材,面色红润,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他给人的感觉好像总是在眺望远处正在发生的事。他沉默寡言,即使开口也是结结巴巴地说不清楚。
“你好,珠英。”他以惯常的语气向珠英打招呼。
“罗叔叔,”珠英说,“好久不见了,欢迎你。”
秀娟担心冯女士又要说那些无聊的话题,急忙躲开了。这时,梁董和他的助理林永荣走了过来,没过多久邓燕妮就宣布晚宴开始。
餐桌上,秀娟坐在冯女士和珠英中间,罗振江坐在冯女士的另一边,林永荣坐在罗振江的旁边。这一天晚上的气氛并不热闹,一眼就可看出梁超富心事重重,情绪很沮丧。他好像什么都没吃。冯女士、永荣和秀娟一刻不停地攀谈着,这才使气氛稍稍活跃了些。珠英的情绪也很低落。
吃完晚饭,梁董就悄悄地伸出手把秀娟拉进了他的房间。
“咖啡送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了,我已经给永荣打了招呼,叫他注意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断我们的谈话。”梁董说道。
秀娟悄悄地打量了梁董一番,但又装出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很明显,他当时的情绪极度焦虑不安。他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分钟,当邓燕妮端着咖啡盘进来时,他才在开始说话。
邓燕妮走出了房间,随手把门关上了。
“你难道没看出我今晚很不开心吗?我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梁董说。
秀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心里感到很不安。梁董接着又说:
“你去看一下,窗子是不是关好了。”
秀娟感到有点诧异,起身来到窗子边。这不是落地窗,只是一扇普通的格子窗。厚厚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窗子上部是敞开着的。秀娟把窗子关好后,问道:
“梁董,你今天怎么啦?”
梁董沉默了一会才回答:“我快完了,来,快过来坐下。门也关好了吗?”
“是的,没有人会偷听到的,你放心吧。”
“秀娟,没有人知道我这一天是怎么过来的。如果说一个人的房子在他身旁倒塌成了一堆废墟,那指的就是我。绍宁这小子干出的事使我无法容忍,我们暂时且不谈此事。我要谈的是另一件事,一件与绍宁不相干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必须当机立断马上做出决定。”
“出了什么事,梁董?”
梁董沉默了片刻,看来他不太愿意谈这件事。后来他终于开口了,但他提出的问题使人十分惊讶。这是秀娟不曾预料到的。
“秀娟,姚先生死之前是你照料他的吗?我记得他原来的保姆不干了,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临时找的你,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