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言语苍白,说太多,我自己都不相信。
就连我,也会不守控制地去想,被切掉的那两个地方到底长什么样,更何况她自己?
“江南,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韩国泰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怨他,在遇见他之前,没有人爱我,没有人照顾我,即便他的爱一分为三或者四,我也感激他,我爱他,感激他,但我不信任他,所以,万一我有意外,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孩子。”
她握住我的手,几欲饮泣,眼睛忧伤地望着我。
我傻子似的点点头,我说不出其它的话。
气氛太沉重,我转移话题:“韩国泰说他等会来见你。”
她凄凉一笑:“来不来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他知道我把孩子托付给你,说不定会想杀了我!”
我犹豫,终于问出声:“为什么不把孩子给他?那是他的骨血。”
她看着我:“江南,我认识他五年了,他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不爱我,自然也不爱我的孩子,同样的,你认为他的妻子会把我的孩子当成亲生儿子对待吗?”
我无言以对,同时也想问她,事实上,也是问了出来:“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虐待你的孩子呢?”
是的,我又不是天使,不是圣母玛利亚,她凭的什么,那么信任我?
“你不会,江南,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不会,从你一直假装不知道我是韩国泰的情人这件事,我就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你那么善良,你会善待我的孩子的。”
我突然淌泪,拥抱住她:“明惠,你会没事的,我们一起照顾孩子,我让他叫我干妈,叫茉莉姐姐,我们会一直像一家人,等你身体好了,你离开韩国泰,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
她拥着我哭:“太难了,江南,我这一生太辛苦了,我好累!”
三天后,明惠在医院的病房里割腕自杀了。
收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急诊室给一名新生儿注射疫苗,工具盘落在我脚边,我拔腿奔向病房。
这一次,韩国泰倒是来的很快,但我没心思跟他理论。
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竭力控制自己:“韩先生,明惠已经走了,她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看住我,手边还拎着个行李箱,他刚从新加坡出差回来,一脸愁容:“我会帮她找最好的墓地,并在她的墓碑上刻上韩贺明惠。”
还有点良心,我心里想,他也清楚,我想要的是这个。
我咬着牙:“韩先生,你伤心吗?”
他面不改色:“江小姐,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接受自然规律。”
他伪装的太好,所以我看不出他是难过还是不难过,或者有一点点难过。
我深吸一口气:“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她的葬礼,我跟我的家人都会出席,我事先告知你。”
他点头:“当然,你是明惠最好的朋友。”
遗体停留在太平间里,韩国泰有钱,所以我给用了单人的,明惠不希望有人打搅她。
我们进入房间的那一刻,韩国泰突然扔下行李箱,抱着明惠冰冷的尸体失声痛哭,这一秒,我有一点相信,这个男人,无论长久,他曾经一定是爱过明惠的。
就像我说的那样,哪怕短暂,即使爱过,也是好的。
我立在身后,眨了眨眼睛,这时辛普森太太也抱着孩子过来,太平间只有哭声,我抱过孩子,走到韩国泰跟前:“韩先生,这是你们的孩子,这也是你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见面了,请抱抱他吧!”
韩国泰站起身,背对着我,揩拭掉眼泪,再转过头时,已经是一脸平静,他接过孩子:“谢谢你,江小姐!”
我道:“严重了!”
韩国泰抱着他跟明惠的孩子在病床前停留了许久,他跟明惠说了什么,我没去听,我跟辛普森太太在门外等着,这是这个女孩人生最后的散场,没有任何家人,只有一个曾经给过她温暖,却并那么全心全意对他的男人,还有她不会说话的孩子。
这是好,还是坏呢?
我问辛普森太太:“你们英国人死后都会去见耶稣是吗?”
她看住我:“密斯江,我并不相信耶稣,我只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