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他们知道,说想见姐姐时,我们就骗说在外地工作,回不来,再长大一点,也是要告诉的,他们迟早会知道。”
方木的声音突然低了很多,他里面已经三十五岁了,平儿与这个年轻的继父之间,虽然没有浓于血的亲情,但也感情不错,看到他这样,平儿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方叔叔,请一定照顾好妈妈,照顾弟弟妹妹的事,就交给我们两个男人,虽然我不是特别懂教育孩子,但等我毕业后,帮忙经营她的药店应该是可以的,我到时候会选择这边的医院工作。”
“嗯,平儿,你是真的长大了,你妈身体没有以前好了,茉莉的事情一出后,她身体下降得很快,若你到时候能回来帮忙,想必他会很欣慰,你也知道,我断案查案拿手,若是让我做生意,是有点为难我了,并不是不想帮她分担压力。”
“我上去看看妈妈。”平儿起身,方木点点头。
两个男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只有方木仍旧眼神虚无地坐在院子里,烟一支接一支地抽着。
“妈,身体好些了吗?”
平儿走到坐在二楼窗边发呆的江南身旁,在她跟前蹲下,手覆上她的手背,大热天的,居然那么凉。
“平儿,怎么不多跟你方叔叔聊会?”江南转头,轻笑着用手抚上平儿的脸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笑容已经变得软弱了,平儿有这样的感觉。
“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好聊?手怎么这么冷?”平儿难得的温柔。
“人老了嘛,不都这样?平儿,姐姐生病了,你……”
江南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哽咽道。
“知道,一早就知道!”
“是我的错啊……”江南抖着肩膀:“我离婚又结婚,忽略了她,让她变成这样……”
“不,妈,不是谁的错,这是命运,你不要责怪自己!”
平儿紧握住江南的手,似乎只有这样,能够减少她的自责,她无疑是有责任的,可已经这样了,再自责也是没用的,不如安慰的好。
“她连我都不认得了,她是恨我的,每次我去看她,都不跟我说话,即使呆在一起,也说不到两句话。”
平儿忽然将江南拥在怀里:“妈,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你最爱跟我们说的话吗?我那时刚转学,进入一所全新的学校,你送我去报名的那天,在操场上,将手放在我肩膀上,安慰低头哭鼻涕的我,说一切都会平安渡过,而事实上,一切也真的是平安渡过了。”
“她怎么会……连我都不认识了……”
江南的哭声一浪接着一浪,起起伏伏,好久才停歇,平儿只默默拥着母亲,透过窗户望向院子里一直抽着烟的方木。
第二天,平儿到学校去看望两个弟弟妹妹,一个在初中部,一个在小学部,见到他都兴奋得不能自已,抱着他的腰不松手,因为要赶飞机,他只简单与两人说了几句。
临走前,才上初一的嘟嘟拉着他的衣角,仰起脸问他:“哥哥,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晚上起来尿尿时,听到妈妈在哭,方叔叔在安慰她。”
平儿黯然,眨了眨眼睛,在平儿跟前蹲下,微微笑:“并没有,妈妈只是太辛苦了,所以,嘟嘟要好好上学,哥哥在外地上学工作,方叔叔不在家时,你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你要照顾妈妈与妹妹,懂了吗?”
嘟嘟点头:“我上次其中考,全班第五名,我也要跟哥哥一样,将来做学霸!”
平儿笑:“真棒,保护好妹妹,哥哥先走了。”
说完,他又牵过一旁的小海绵,把两个小家伙的手握在一起,摸了摸她的头顶:“要抓紧哥哥的手,受到欺负,要跟嘟嘟哥哥说,听到没?”
小海绵点头:“那平哥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们?”
“春节,哥哥春节会回来!”
从学校出来,平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机场,在飞机起飞前顺利过安检。
回到c市后,他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方向,没有课,也没有班要值的时候,他才想起蔡顶梁,破天荒的,想找他出来喝一杯,便去敲他公寓的门,—谁料,开门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男子。
“你是?”对方问。
“噢,我找蔡先生,我住他隔壁!”平儿以为这人是蔡顶梁的朋友还是什么的,貌似佳子写来信那天,有打过照面。
“蔡先生?你说的是之前的住客吧?他已经走了,现在不在这里,听房东说,房租都没给完。”
平儿愕然:“我能进里面看看吗?”
“请!”对方倒是很和气。
平儿进门后,对方问他要喝什么,他说不必,便打量房子的装扮,其实也没什么可打量的,他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即使有什么痕迹,他也不知道。
“那么,打扰了!”平儿走出玄关,朝新邻居颔首,对方憨厚一笑,说声言重了。
回到自己的公寓,平儿斜躺在沙发上,实在估摸不透,蔡顶梁怎么突然就走了摸还一声不吭的,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啊,即便要走,也会跟自己打声招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