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乃是正一品的大官。
一个平民百姓突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令朝堂之上的人议论纷纷,众人都在通过皇帝的这一举动分析他的目的,也在通过西厂的反应分析该对这位“首辅大人”处以何等态度,最重要的是,他们听说了沈墨初与承德长公主府有些密不可言的关系。
这让大家忍不住猜测,沈墨初上位是不是承德长公主授意的,如果是,承德长公主打着什么主意,难不成……她是想扶持皇帝?
于是乎,朝堂上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明明都是皇帝的人,陆琛无人敢与其交好,沈墨初却是被人拥簇,这几日来周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苏瑾听说这事儿之后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她也终于知道承德长公主和陆琛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的确,这种畸形的社会状态需要人去打破。
在此之前,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封书信率先打破了一个客栈内的宁静。
这是一件最为普通的客栈,为了不引人注目,城阳侯已经在此栖息许久,虽然他被承德长公主置之不理,但是他不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肯定不会选择离开,这些日子里他一边叫人继续给承德长公主递信投诚,一边想办法联系自己以前的旧交,企图得到一些支持。
可是人走茶凉,当年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人如今早都靠着巴结九千岁飞黄腾达,他的信件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他也害怕自己因此被那些人告发,每日里过的胆战心惊。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就离开京城回到通州安然度过这一生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心有不甘啊!他明明是先皇的子嗣,为什么要在那种荒芜之地了却余生?他打算再拼一次!最后再拼一次!
“这是真的?”在收到了承德长公主的亲笔信件后,城阳侯欣喜若狂,十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等待到了承德长公主的回音!可他认得承德长公主的笔迹!知道这是真的!
多次在京中碰壁的他,对于得到帮扶的期望已经近乎走火入魔,这使得他丝毫不曾怀疑过这封信的目的为何。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封信被送入了宫内。
信纸上一行小字娟秀,冯青看后欣喜无比,他眼里精光阵阵,思索着自己能在这件事情中得到的好处与可能面对的险境。他跟在九千岁身边多年,对于当年的事情再了解不过,他知道九千岁恨不得对承德长公主杀之而后快,也明白承德长公主同样恨不得立刻弄死九千岁,所以,他的机会来了。
只要他能卖了九千岁从而得到承德长公主的支持,那这个西厂此后就由他一人说了算!这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当然,她也明白承德长公主对西厂深恶痛绝!可他没有九千岁那么大的野心,不想把手伸的太远!他只想尽早除掉管寒清!他要的只是西厂!至于外面的那些事情,他不想掺和,也掺和不起。
当年那些事情他不曾参与,只要他能把自己摘的干干静静,他相信承德长公主很聪明,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双方都好的。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翌日,连晴了半个月的天气忽然阴沉,似乎要落下第一场秋雨。
陪承德长公主用过早饭,苏瑾着一身素色衣裙,在侍卫和丫鬟的簇拥下出府赴宴,月落随侍左右,第一次换上了一身劲装。
她们要去赴宴。
赴一场,鸿门宴。
纵然是一大早,承德长公主府前也已经堵满了人,苏瑾现如今对这些人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对他们口中那些恭维的话也可以故作未闻,更是对那些自诩英俊频频作态试图吸引她目光的少年郎们视若无睹。
接触的越多,她就越是了解这个京城的扭曲,在这之前她实在无法想象整个京城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臣服于皇权,也不曾想过这些人会对权利如此趋之若鹜。
在苏瑾的眼里,这些人更像是一群丧尸,仅凭着贪念妄图获得从天而降的东西,无比可笑。
侍卫开路,苏瑾安然坐进了马车,一路疾驰。
设宴的地方选在一家茶楼之内,在陆琛的安排下这里早便被清场,掌柜小二也都换了人。
苏瑾端坐在二楼甲字包厢内,等待着客人的到来,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手心不断冒着细汗,毕竟她之前一直都是被人坑的那个,还是第一次主动去坑别人,这让她有些紧张,也不失忐忑。
想着承德长公主的嘱托和陆琛坚定的目光,她逐渐调整好的自己的状态,也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冯青换下了太监服,只不过多年养成的习惯使然,叫他虽然穿着便服可看起来依旧有点娘里娘气。
嗯…这人不如管寒清,甚至连他的一小半都比不上。
这是苏瑾见到冯青之后的第一想法。
而冯青在见到苏瑾的那一刹那却是被惊艳到了,好在他只是个太监,除了惊艳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他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含笑行礼道:“奴才请郡主安。昨日收着了郡主来信,奴才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