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袭会意点了点头,沉吟道,“那今儿的宫宴……”香袭没有继续说下去,目光带了询问看向徐妈妈。
“你只道身子不适便罢,我会让她顶了你的位置,说起来,她也担得起,倒是省了咱要重头教她。”徐妈妈轻道。
“倒是了。”香袭笑中带了自嘲,粉腮含了幽怨清涩,落寞了神情,“可笑咱们还想着,若是个不知舞的要如何教与她,却不知那位主儿瞧上的人,身段妙曼早胜了我等凡俗千百。”
徐妈妈瞧着香袭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道让她回去歇息,便转身去准备进宫的事情了。
魏宜在外头转悠够了,发现这大清早的青楼可着实没有什么可以逛得,索性便早早地回了屋子,继续补觉。
快到日中了,徐妈妈才安排好了一切,亲自去把魏宜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被人叫醒的魏宜着实带了几分起床气,嘟着嘴随意披了件纱衣,遮了香肩便随徐妈妈进了前头的院子。
此时,院子里已经站了许多姑娘,为首的几人半肩若露,眉心都带了花钿,妆上妖娆,头上的簪饰倒也雅致,一瞧也是贵的。后头三三两两聚堆的姑娘可就没前头这几个姑娘精致了,发饰大约都是相同的,衣裳也规规矩矩地穿着,只是衣料比外头人穿的薄些,眼色也鲜艳夺目些。
徐妈妈带了魏宜进院子,对着一院子叽叽喳喳的姑娘喊停了两句,这院子里才安静了下来,顿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魏宜身上,或惊艳,或阴鸷,或嫉妒。
魏宜自己倒是无甚感觉,依旧蔫蔫地打着哈欠,懒懒地倚在念檀的身上,撑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里的团扇。
“妈妈,您这儿又是从哪儿找了个浪蹄子,看着可是个放浪的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被捏着传了出来,钻进了魏宜的耳朵,登时令她小眉一蹙。
魏宜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流转,看向了刚刚对她说话的人。正是站在前头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妆容也是极浓郁的,眉眼描画得极重,放在现代便是一种典型的烟熏妆。
这个女子刚刚的话说得可谓极难听了,放在她们这些风尘女子的自嘲中倒是没有什么,大家说习惯了,也被骂习惯了,可对于一个新来的姑娘,脸皮子薄的,听了她这话,稍微想不开点便要出事了。
魏宜冷笑一声,冰眸扫过那女子,抬眸给了徐妈妈一个不悦的目光,慵懒含了锋芒道,“这位姐姐这话说给自己便是了,可莫要给我。姐姐们是接客的,而我,是接宠的。”
那女子听了魏宜的话,原本还只是爱答不理地嘲讽两句,如今已是怒气冲冲地看向魏宜,怒目圆瞪。
“好了,香悦,莫再说了。”徐妈妈沉了声制止了香悦再与魏宜说下去,目光带了威严压向底下众人,淡淡开口道,“今儿花魁娘子香袭身子有恙,宫宴之事非同小可,绝不可怠慢,我已让她在屋中歇着,至于今儿宫宴上的舞……”
“徐妈妈。”徐妈妈还没有说完,香悦便一脸喜色地出声打断,“徐妈妈,香袭姐姐不能跳,但是咱们楼里多得是人能跳,妈妈寻个人顶上她的位置便是了。”
徐妈妈眼底划过不悦,却没有表露,淡淡地看了香悦一眼,点头道,“是得寻个人补上,不过今儿咱们楼里又新添了个人儿,我瞧着她舞姿妙曼,便也把她加了进去,不如就由她补上便罢。”
“啊?”
徐妈妈话音刚落,下头便响起一片失望的惊叹,后头的姑娘们看着魏宜满眼艳羡,可前头的那些姑娘脸上却已是爬满了失望,间或转了妒恨。
香悦反应最快,徐妈妈话落不过数秒,香悦已然大怒指着魏宜愤道,“妈妈可心里得有个衡量,咱们可是在楼里多少年的人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刚来便有了入宫的机会不说,怎的竟直接成了咱的主屋,说这么说,我可第一个不服!”
魏宜在旁边冷眼瞅着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带了赞同,随意便勾了唇,凉凉道,“反正进宫你们也不是头一回了,这么多次,可不是怎么去便怎么回的?既如此,站在哪儿,可不是一样的?”
香悦话语一梗,脸色登时又难看了不少。魏宜却懒得再与她说什么,转了身瞧着徐妈妈道,“妈妈自己瞧着办便是,等找好了地方把我塞进去即可,若没什么事,我便回了。”
魏宜懒懒打了个哈欠,转身便欲回,谁想,刚一转过矮墙,绕开了院子里众人的视线,她便正好对上了温岐阴冷的目光。
魏宜一愣,脑子空白一瞬。那日天昏,温岐的目光远没有今日她看到的这般吓人。但是不过一瞬,魏宜便极快地反应了过来,立马提起了精神,越发地身上锋芒带刺,慵懒地勾了娇笑,软糯道,“温大人?您怎么有空跑这儿来了?”
温岐走进了红香楼的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情景,满是这正的脸上挂了阴鸷,冷冷道,“哼,我来看看,越太后这青楼到底比本相的给你的皇宫好在哪儿。”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魏宜勾了笑,依旧软若无骨地挂在念檀的身上,娇娇懒懒摇了折扇,笑得漫不经心,“自然是皇宫里好了,不然,我便当场陷了曹妈妈便是,何必费这心力,陪她演这么一出戏呢?温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温岐听了魏宜的话眯了眯眼,微不可见地朝魏宜身后抬了抬手,才抿了抿嘴冷鸷道,“哦?我只知道,宫宴上原本要跳舞的人没有来,是本相五女若荷临时受命,顶上了她六妹的位置。”
魏宜耳朵动了动,她明显听到了身后似乎有两拨人的动静,一拨人似乎忽然停了动作,另外一拨人,也跟着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