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两个大方向已经足够了。皇太后林芳音是一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个儿子,一直指望着皇帝听话,可没想到先帝死了一年,新帝就要脱离掌控,她自然是不乐意,这便蠢蠢欲动了。”
红绫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
“虽然我们殷王府早已在朝廷没了势力,可是王爷的旧部门人遍布天下,如今又过十年,有许多已经是一关守将,三军统帅,以太后的心性,迟早是要对付我们。”
殷解忧轻轻微笑,眼眸悠远而清浅,似乎天地一切皆在她的眼中,仔细看时,又似乎空无一物,“我身具独孤氏血脉,就是触了她的逆鳞,你可知,在前朝传言里,独孤一族始祖是白虎星拖世,最令妖邪胆颤的战伐之神,独孤一族每一代几乎都是猛将辈出,而我却是个女子,又幽闭淮阳多年,外传无才无德,如今的他们,自然不会把我这白虎拖世的独孤族人太过当回事。所以,要乘着现在,好好的做些事情。”
“少主说的是。”
“对了。”殷解忧回首看她,“这段时间,姚兰可好?”
“回少主的话,自上次少主交代之后,属下就特别留意,姚小姐一切安好,也没有人怀疑她。”
“嗯。”
说起姚兰,殷解忧有些无奈。姚兰机缘巧合得知自己要被人算计,还遣了个小宫女来报信,若非太后急着争权夺利,没时间理会那些小事,姚兰怕是早被发现了。
在她心里眼里,姚兰是一朵纯洁的白兰花,单纯而善良,是怎么也不适合长在皇宫这泥沼之中,可偏偏造化弄人。既是如此,她也不能将姚兰牵连进一些事情去。
长乐宫中,太后端坐正位之上,装扮精细的眉眼中透出层层精光。
听得脚步声上前,她张眼一看,却是身边的崔嬷嬷。
“小姐,用些莲子羹吧。”
崔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最是明白她的心思,太后神色也不由稍缓,端起精致的小碗轻抿了一口,便又放回了漆盘上,顿了顿,道:“哀家纵横后宫,这女儿却如此的不争气!唉……”太后叹了口气,“也怪哀家,当初因为她不是个儿子,倒是疏于管教,如今成了这幅样子。”
因为那夜和纳兰羽的事情,三公主已经意志消沉不吃不喝有几天了,太后一边忙着组织朝臣对付伍掠云和纳兰羽,又分神去顾着三公主,此时也是有些心力交瘁。
崔嬷嬷安慰道:“公主只是年幼,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又为情所困,难免有些拎不清。”
“说到这个……”太后神色一动,“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奴婢细细探查了这几年来,伍倩云和公主相交,不似真心,倒像也是为了纳兰右相,至于那摔马为救三公主之事,也是颇多蹊跷,只是这位伍小姐为人十分谨慎,甚少露出首尾,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
太后眉心微蹙,想起刚回京的时候,三公主陷害殷解忧这件事情,说话之时偶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心中便明白了大半:“想来,语儿这般燥进跋扈,多是受了那伍倩云的教唆才是。”
崔嬷嬷道:“应该不会错。”
太后凤眸微眯,带着护甲的手指紧握扶手,面上露出冷冷的笑意:“居然敢教唆语儿,利用哀家,这伍倩云,还真是胆大包天。”
崔嬷嬷头垂的更低。
“不过。”太后话锋一转,眸中神色更冷,“这胆大包天,倒也有胆大包天的好处。”
崔嬷嬷轻轻锤了捶太后的背心,道:“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得不偿失?”
“你啊,总是这样心宽……”太后心头火气稍缓,轻叹了口气,“如今这些孩子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不听哀家的话,哀家身边除了你,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了。”
崔嬷嬷微笑道:“奴婢从小伺候小姐,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奴婢的天和地,小姐若信不过奴婢,只怕奴婢都没脸活下去了。”
太后略感安慰,稍倾,低声道:“查到了吗?是谁将我姐姐找来的。”
崔嬷嬷恭敬的立在她身旁,道:“那传信之人很是狡猾,自己并没有露面,而是找了一个小乞丐,传的又是口信,也没留下信笺之类的东西。”
崔嬷嬷又道:“不过,倒是探的一些别的。”
“说!”
“初一那日,掖廷狱的伍倩云下午时候去找过殷解忧一次,而殷解忧也正是在见过伍倩云之后忽然就离了宫……那伍倩云素来对三公主并非真心,又暗中肖想右相,只怕太后那夜的计划就是她泄露给殷解忧的……”
闻言,林太后眼眸之中盖上一片阴云。
“你去帮哀家办件事。”
崔嬷嬷附耳过去,片刻抬头,意外道:“小姐,真的要这样做?”
太后一双利眸精光微闪,笑道:“她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像条毒蛇一样,若不是看着还有些用处,单凭她如今所作所为,已经够死一万次!”
……
是夜,伍倩云刚刚将凤凰台的台阶擦洗干净,暗处忽然伸来一条臂膀,将她带了过去。那人行动迅速,伍倩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打晕,掳劫而去。
……
伍倩云翻了个身,总觉得周身冰冷,床还很硬,眉头紧蹙,十分难受。已经入了冬,若是屋内没有暖炉和银碳,晚上几乎很难入睡,这掖廷狱的通铺,果然是没有以前的绣楼舒坦。
伍倩云睁开眼睛,猛然间发觉不对!
这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根本不是掖廷狱她的寝房!她吓得面色发白,这到底是哪里!她忽然忆起那条暗中的臂膀,浑身都开始颤抖,皇宫之中,居然有人会来掳劫她这个掖廷狱罪奴!才要发声,就听一道威严冷漠的女音响了起来。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