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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一)

“来,你在这里睡。”他把我扶进房间,放在床上,拉好被子,再温柔地安慰我。

这是他的房间,我可以看得出来,男性化的装饰,被套上有他独有的味道。

“那么你睡哪里?”我弱弱地问,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追究。

“我有事要做呢,你先睡吧。放心,我不会来吵你。”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睡觉。他总用纯洁的眼光看我,哪怕他心知肚明我是个怎样的女人。

“泉,你真是好人呢。比齐好多了。”睡意涌来,朦胧着打了个哈欠,我实在太累了。

艳丽的阳光穿过我的眼帘射进眼里,我醒过来,一瞬间的不适应。三天里第一次睡眠踏实,竟然让我这么感激么?

“你睡了很久,我不想吵醒你。”泉站在门口说话,“你需要休息。”

“现在我可以听了,你有什么消息,说吧。”嘴里大嚼着面包,一边狂饮牛奶,一边问泉。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至少我要做个饱死鬼。

“我问过很多人了,我认识的这方面人不多,大部分就跟我一样,对这种事知道点,但不精通。我们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泉的表情是真的很遗憾,“她没有攻击你,只是吓你,很多人都说她也许在好玩。”

“好玩?!”我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把我吓成这样叫好玩?为什么那些家伙不去吓他们?为什么非得是我?为什么?!!”

“……”泉说不出话来。“齐骗我,说你是专家的!”我气鼓鼓地瞪着泉,弄到现在这样,我也只有找他出气了。

泉还是沉默,我忽然发现他和齐的另一点不同:就算是受了委屈,他也不会去争取的,可能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个“可怜的”女人。

“不然我们去玉佛寺问卦吧?”泉忽然小心翼翼地说,“至少保个平安。”

玉佛寺是这座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地方,不是因为香火旺,也不是因为签灵,只是因为围在寺外的大大小小算卦者中,总有几个会特别灵验的。

成千上万的事件,瞎猫碰见死老鼠的事机率绝对不小。

我站在寺门口不想进去,泉也不坚持,自己进去了。我不是不迷信的,女人不能进寺,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传言。

“真是孽缘啊。”身后一个老女人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到苍老的女人,浑浊的眼,居然精光四射。

“老婆婆,你说什么?”身处危境,人总是多疑的。死马已经快死了,怎么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

“你呀,小姐,孽缘缠身啊。唉……死都死了,该走就走吧,为什么还回来呢?”老人没有停下脚步,望着我的影子,摇着头,“老了,老了,根本就跟不上了。”

古怪的老女人。我盯着她的背影,碰到这样的人,自认倒霉而已。泉出来了,手里拿着两个符,细心地用黄布包好,放在我手心:“来拿好,平安符。”

“为什么是两个?你不用吗?”

泉眯起眼睛笑了:“你需要保护,我不需要。”

他说的是实话,起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安心,也从来没碰到过那个她。泉成了我的保护神,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和刚认识不久的还算陌生的我。

忽然起了贪心,如果泉能一直保护我,该多好。

和泉,没有说老婆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说。如果真的,那个女鬼是为了缠我而回到这里的,那么让她缠吧,只要她不杀我,我不希望扯上泉——不仅仅因为他帮过我。

泉特意请假陪我的,下午却因公司有事不得不去——有用于社会的人,跟我这样挣扎在社会底层的小虫不可同日而语。

泉抱歉地离开了,我情绪低落:我和他,相差千里万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我对他,永远是仰视,不平等的爱情,不可能存在。

“怎么会?真有鬼?”我和文月煲电话粥,终于让她知道我的经历,感觉上,她的兴奋多过害怕。

“不信算了,反正那里我暂时不想回去。”咬一口牛肉干,我靠在泉家的沙发上叹气。

“那个……”文月忽然犹豫,我只好问:“什么?”

“你不是借机会接近那个泉吧?听你说得他很好的样子。”

女人,这就是女人,只要不是直接面对危险,她们脑子里想的永远是别的东西。

“扯你的蛋。别谈他了,说说那个女鬼,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认识的人里最近有女人死了?”

“没有啊……”文月在那头细数她知道的我认识的人,数来数去,数不满十个手指。我是那种就算死在家里,如果尸体不烂不臭,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人。

在这样的城市里,多的是我这样的陌生人。

“算了算了,听你数半天,头都大了。”反正理不出头绪,不如不去理。事情到头了,自然会知道为什么。“对了,这期的稿费,还有其他几个杂志的,你帮我催,我现在等钱用。”

“要搬家吗?”文月叹了口气,她倒不在乎,反正大海可以收留她,只是她自己不去而已。

“知道就好,记得快给我。”挂断了电话,听见泉的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

做人,总要守点本份,住在别人家里,再拿别人的电话煲粥,再还笨到给人抓到现场,那就叫张扬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以为像泉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允许自己失控的,哪怕是一秒。显然,我对男人的浅显认识在泉的身上通通不起作用。

泉喝醉了。

像齐那样的男人如果喝醉了,会大呼小叫,会吵吵闹闹,会和不认识的人挥拳相向,会和陌生人搂在一起睡觉。

泉不会。他只是红着脸进屋,带着满身酒气换衣服,然后直直地倒在沙发上——在我让开位置之后,他永远不会逼人的。

“……”泉咕哝,我听不清他说什么。要照顾他吗?从来没有照顾过一个喝醉的男人,就算是以前的那些,也没有过,他们不需要我照顾。

于是泡一杯淡淡的茶,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泉醒来,自然会喝。

泉睁着眼,看我坐在他身边,将茶放好,不说一句话,忽然拉过我的手,抱在怀里,紧紧地。

酒气的唇,吻过来,带着他的味道,和齐不同的味道。泉的吻虽然混着酒气,仍然是干净的,他不是齐那样的男人,永远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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