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这个人，老身是清楚的。岐人以屠城相威胁，逼着他做傀儡。他请老身这个废后出来，就是为了表明心向大炎，他也是不容易啊。”

见肖冓还是没说话，孟太后接着道：“罢，老身也知道求不来情的。”

说罢拉起肖冓的手，格外怜惜，轻拍了手背道：“好孩子，皇帝，向来不是容易做的。”又定定看了肖冓一眼，便搭着宫人的手走了。

出殿瞥见一旁的身影，孟太后瞧过来，吴芍忙颔首。孟太后略一点头慢步离去。

看着孟太后素雅的背影，吴芍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孟太后最后一句话，分明是授意张忠必死的。

殿内，肖冓突然将拳头砸在案上：“百姓何以至此，一定要像对王云那样对朕吗？”

见肖冓竟想起王云被百姓活活打死的惨状，康协立刻哭喊：“绝不是啊，百姓不过人云亦云。”

汪檀听说过，皇上做康王时，路过磁州，随行的侍郎王云被百姓打成一滩肉泥。也忙附和着康协，宽慰皇上。

“人云亦云，”肖冓恨恨：“宁愿听信岐人散播流言，也不愿向着我半分！逼的我要杀一个忠臣！”

康协是真的心疼肖冓：“皇上，老奴知道你心里苦啊。”话一出，惹的肖冓心中作痛，自己登位，原本确实尴尬。

“我勤勤勉勉，只求无错！可如今，他们一个个质疑根儿上的法统。”

门口有个影子，康协见是吴芍，使个眼色叫她先不要进来，吴芍便闪在门后踌躇。

肖冓雷霆之怒，见不得小动作，厉声问：“谁在那！”

吴芍见躲不了了，便进来跪下。

肖冓怒目：“你是来求情的？”

吴芍银牙一咬，便豁出去了：“皇上，张大人的为人您是知道的，皇上当真为了流言要杀他吗？”

肖冓宽袖呼啦响，手指着吴芍：“这是你该多嘴的吗？”

康协垂着头，对吴芍挤着眼睛摇头。

吴芍已经张嘴说出来，便欲说到底：“臣自知此事不是臣该多嘴的，可是臣不愿皇上去杀一个忠臣，日后被人拿住，皇上是要受人诟病的，臣是为皇上着想。”

“我受的诟病还少吗？天下有几个人，真心愿我坐这个位子！”

吴芍额头触地：“臣是真心的，所以不愿皇上落下话柄。”

肖冓嘴角抽搐，原本皙白的脸，如他的怒火般烧了起来，他怒喝：“朕今日就教你如何真心侍君，朕已经给了你职位，你便老老实实做好本分，你还想染指前朝吗？”

吴芍一凛，手脚都软去：“臣一届女武夫，绝无此心啊。”

吴芍此刻才感受到，她来的实在不是时候，肖冓心中的怒气，怨气，全叫她赶上了。

吴芍已经噙了泪：“当初臣去梁州请张大人，其种种作为，臣都看在眼里了，张大人不曾僭越丝毫。得知皇上的消息即刻便还政于炎，这样人不能杀。”

汪檀终于得了机会一般：“是了，是吴大人请的张忠，才有了今日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