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宗润突然提高了声音:“无论他心向何处,无论他国策如何,他都是大炎国的皇帝,是大炎臣民的寄托。只有他在,炎才能称为炎。其他任何小宗皇族,有异心者,皆只能是逆臣贼子,使炎国更加松散。”
宗润说地激动了,喀喀地连着咳嗽,仿佛肺了充了水一般,声音破碎低沉,吴芍为他抚一抚胸口。
他接着道:“也正因皇上是炎唯一正统血脉,岐贼恨极,且看岐贼之猖狂南攻便知。皇上首要的,是活着!”
吴芍为难,肖冓早已因宗润挂在嘴边的“您是大炎唯一血脉,必须活着”而倍感压力,对宗润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嫌隙。但此刻的宗润,垂垂老矣,吴芍不忍说这些实话。
“你是带御器械,你需全心护卫皇上,不可让皇上有丝毫闪失。”言罢又咳起来:“你可记下了?”
吴芍心疼,扶着宗润的胸口用力点头,连说“记下了”。
待听完宗润的教诲,服侍他睡下,又做完了皇上的差遣,吴芍方得空去探望爹。吴进不愿女儿替自己换药,强按她坐下叙话。
吴芍低低道:“对不起,爹,你们在前线苦战,不得皇上欢心,我明明就跟着皇上,却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吴进却连连拍案子:“不可不可啊,你只管护卫皇上安全。战事自有我们,皇上是否心向我们,不是你能左右的。芍儿啊,”吴进站起:“你只管护住自己,护住皇上,万不可忤逆皇上,其余事就交给父兄,啊?”
吴芍仰首望着突然激动起来的父亲,顺从的答应。
吴进在房内踱了一圈,清清嗓子,问:“皇上可纳了新人?”
吴芍不料吴进突然问起这个,愣愣地点头答:“纳了一位张娘子,原是御前侍奉的宫女。”
吴进悄悄舒一口气,又道:“原不希望你与皇家沾惹,宁愿你跟在爹身边,只是如今看来,乱世当头,还是皇上身边最安全,你便安心做御带吧。”
吴芍闻言心情复杂,也乖乖点头。
晚上宗欣为宗润送完饭,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吴芍瞧见了,问他怎么了?宗欣挠挠后脑勺:“日日来回走路,脚上长了个水泡。”
吴芍问怎么不快挑了?挑了很快就长好了。
宗欣脸一红。吴芍拉起他的手臂:“走,我替你挑了。”
宗欣的脸登时成了猪肝色。
到了房内宗欣脱了鞋袜,洗了脚。吴芍搬起他的脚踝,将他的脚抬到桌面上,仔细一瞧,可不,大拇指侧边,一个很大的水泡。
吴芍取来针,在烛火上烧了,握住宗欣的大脚趾:“应当不疼的,你忍一忍。”
宗欣将头扭过去。针尖还没碰到,宗欣猛的一抽脚。
吴芍吓一跳,问:“怎么啦?”
宗欣垂头“我啊我”的。
看着支支吾吾的宗欣,又看看细针,吴芍坏笑起来:“欣哥哥,你怕针啊?认识这么久了,我竟然不知道。”
宗欣的脸没处搁了,垂着脑袋。
吴芍安慰他:“别怕,这小小的针跟刀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你闭着眼,便不怕了。”
宗欣乖乖闭上眼。
吴芍轻轻握住他的脚趾,将针轻轻刺入,一颗水珠便冒出来。吴芍放下针,微微使力将浓水挤出来。待挤干净了,使湿帕子擦净,又撒了一些药粉上去。
抬起头,对宗欣道:“好啦!”却看到宗欣定定的望着自己,眼中痴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