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巧和林若雪相谈甚欢，另外屋子里，凌寒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各种信息交汇一处，他很快便理出了脉络。

“当年兄长身边一文一武，文有算无遗策的孟宪廷，武有御林军教习木先生。兄长遇害后孟大人回到朝堂寻找真凶，木先生没了踪影。假设程野便是木先生……”

“可是年纪对不上？”小鹤见凌寒停顿，轻轻接上凌寒的疑惑。

秦公公却是突然一跺脚：“杂家想起个事情来！”

木教习一直是影卫教习，是太子从小的护卫。这位木教习没娶妻生子，但却收养了一个义子，这位义子据说曾经给太子做过伴读，后来……

后来太子不管去哪身边都有一个大胡子侍卫“木先生”，可从来没人想过，这个“木先生”是之前那位木教习还是后面那位木伴读，当然也没人问过。

“若是这木先生其实是父子两个呢？”

毕竟太子十八岁时离家，之后情况京城里的人并不知道。而且木先生从太子小时候便是虬须满面看不清真面目，除了其高大身形，谁也不知道他真实面貌。

“杂家想起来了。当年瑶姬在京城失踪，所有人都猜测是皇后娘娘动的手脚，娘娘从未否认。可杂家后来听说，娘娘派去的侍卫和嬷嬷迟了一步，先太子给瑶姬置办的小院已人去楼空。”

凌寒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莫非，小鱼真的是皇兄的儿子！程野即便不是‘木先生’，必然也和木先生脱不了干系。孟先生和木先生是皇兄左膀右臂，对彼此想必十分熟悉。如此，待胡小山和应潮生找到人之后先莫要惊动对方，务必让他们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下见面。”

小鹤等人连声应下，驿站留守专司情报的云雀便又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回禀：“公子，那位突然出现的小姐名为林若雪，乃是镇南王府平阳郡主，其母为安州白家家主胞妹，幼时长居安州，年初才回京城王府。说来也巧，前段日子公子曾让属下留意桂花村佟二秋，此人便惹到了郡主被打成了残废，倒是省了属下不少力气。”

凌寒神情微动，“平阳郡主？！那怎会独自一人出现在宁州。”

云雀又道：“平阳郡主前几日女扮男装从京城回宁州白家，却不料被六皇子看中，放风声欲向镇南王府求亲，娶郡主为六皇子正妃。六皇子风评不佳，白家家主震怒，平阳郡主一气之下再次‘离家出走’，看似一人在外，实际上身后依然跟着镇南王府暗卫。估计是知晓了公子身份，镇南王府和白家暗卫都未曾动作。”

凌寒却是有些头疼了！没想到会把这么个麻烦任务给弄到了驿站，“既然如此，你让百灵送郡主回白家。”

说得倒是挺容易的，可等百灵明说暗示都给来了一遍，林若雪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就在顾巧房里不挪窝了，百灵无法，又不能将实话说出来，只能作罢。

顾巧现在却是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无他，若小鱼真的是太子遗孤，那程牧野算什么？拐带皇家血脉！还是保护皇家血脉？

而且，如果小鱼确定是先太子遗孤，是不是就要回皇宫居住？

长得好看还聪明懂事的儿子怎么就要成别人的了呢！顾巧心里满是不舍，恨不得这一趟宁州没来。还有凌寒身边那老太监，怎么就那么笃定小鱼和先太子相像呢。

反正感觉是一团混乱！顾巧有些心乱，干脆让林若雪帮忙看着小鱼，起身去了驿站厨房，找了原料三两下做了吃的端进了房间。

林若雪和小鱼闻着香味凑过来，小鱼已经将林若雪引为知己，“林哥哥，你快过来，我娘做的饭菜可是这天下最好吃的。”

林若雪撇撇嘴，“我还没见过有谁比我小舅更会做菜的人呢？”，话虽然这么说，还是很急切地牵着小鱼往饭桌旁走来。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桌子边上，托盘里的饭菜很简单，就是一份简单的京酱肉丝和一份肉丸子汤，一个芝麻油拌黄瓜，再加一碗白饭。

这一荤一素一饭一汤真的是特别简单，还很家常，以至于兴致勃勃的林若雪顿时就泄了气，“顾姐姐，改天你和小鱼跟我去安州吧，我请你们去安州最好的馆子，吃大炎朝最好吃的席面。”

“哦，那就多谢了。”顾巧没滋没味儿地咀嚼着，还是觉得应该在程牧野来之前先问清楚凌寒的打算。

凌寒那边，驿站的官员送来了驿站内的饭食。他隐隐能嗅着隔壁传来的菜香，却是自己饭食没有的。皱了皱眉，凌寒将托盘推到了一旁，没了进食的胃口。

“公子，顾娘子求见。”云雀在外面轻道。

“进来吧。”凌寒整了整衣服，大概能猜到顾巧这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

顾巧来之前便想好了说法，也没和凌寒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想问一问三皇子，若小鱼真的是皇家人，会有什么安排？”

凌寒自然也想过这个，给顾巧比了个请坐的手势：“顾娘子不妨坐下来细谈。”

顾巧一想也是，这门大敞大开着，门口还有云雀等侍卫守着。有些话现在并没有定论，若是被别人知道可不是什么好事。主动提议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三皇子能否屏退下人。”

时下民间男女大防虽说没那么严谨，但像顾巧这样一点儿娇羞之色都没有便要求和一个青年男子独处的还真是没有。凌寒顿了一顿，挥手让云雀等人退下并依言关了门。

这些在顾巧看来最为平常不过，径直坐到了凌寒对面：“三皇子现在可以告诉我，若小鱼真的是先太子遗孤的话，会有什么待遇？又会怎么安排程野和我？”

“小鱼身份被证实的话会册封亲王或是郡王，赐府邸食邑；也有可能让我或是另外的皇弟暂为抚养；更有甚者，若是他能讨他皇祖父欢心，被留在宫里教养也未可知。”

“不管什么身份，他身边侍候的人会换一批。你放心，若程兄他是皇兄身边的‘木先生’的话，内务府那边定然会有他的户籍名册，我会全力周旋，让他保有小鱼身边侍卫统领一职，你……”

说到顾巧，凌寒突然有些迟疑，约莫半刻钟后才道：“若程兄是‘木先生’，那他的身份名册便为伪造，你与他需得重新由内务府出具身份户籍。若得皇上恩准，再由内务府登记造册，你依然能够在小鱼身边照顾他衣食起居。”

这下，轮到顾巧迟疑良久，问道：“我想问下，那位‘木先生’的身份是先太子的家奴还是朝廷命官？若我和他成亲后在内务府登记造册，我的身份又是什么？客居小鱼府上，还是小鱼府上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