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还没到，正月初四先到了。

初四正是小鱼六岁生日，据程牧野说，他在小鱼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带着人躲进了大荒山，只是给孩子记了个生日而已。寒冬腊月的，山上的日子可不好过，从来就没让小鱼有“生日”的概念。

太后生辰弄得天下皆知，各种仪式层出不穷，那时候小鱼才知道每个人都有生日要过，过生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当时顾巧心里那个怜惜和愧疚哦，程牧野的胳膊都被掐青了。到南陵想起小鱼，顾巧最后悔、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小鱼兑现承诺。现在既然人到了南陵，肯定是要给他一个难忘的生日体验的。

为了小鱼的这个生辰宴，顾巧从除夕开始脑子里就一直高速转动，初一那天看了那些小孩子在竹林里欢快玩耍才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灵感。

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气球这东西，不过靠着轻纱、绸带之类的还是能够将竹林里一个小角落给装扮得喜气新奇。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小鱼进行的。小鱼另有任务，他要亲自给新认识的小朋友写邀请函，邀请人家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弄得这么正规，让接到帖子的人家还有些不知所措。还是跟在小鱼身边的侍卫给人家解释，到时候只管让家里的孩子去竹林小馆，竹林小馆不但包孩子们的午餐，还会给每个孩子发一份小礼物，前提便是这些孩子能够给小鱼准备一份小孩子自己的礼物，不拘银钱多少，有心就好。

除了竹林小馆原本的半大孩子们，小鱼只写了六份请柬，这六个孩子都是初一那日和他一起玩得不错的。凌寒还特意让人去调查了一番，有两个是月亮城本地的普通百姓，另外四个都是南陵别的城市来月亮城度假的小少爷、小小姐，家境应该都不错。

顾巧对于凌寒这种行径有些不屑，但这是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过多评价，权当不知便好。

为了招待好这些孩子们，顾巧准备了自助餐。提前在竹林里搭了烧烤炉子，头一天就烤了不少点心和饼干，用上好的白瓷盘堆叠在盘子里，旁边还放着切好的橘子，也煮了甜汤和海鲜粥；还特地找了肠衣做了些甜肉肠。

小鱼睁开眼睛，眼前顾巧便撑开了一身浅青色新衣袍子让他穿上，程牧野则满面带笑地给他戴上了金锁。

“小鱼，洗漱之后桌上有娘亲给你的生辰礼物！”顾巧看着眼前可爱的孩子，情不自禁想象肚子里的两个出来后是什么模样。

“娘，我好开心啊！”小鱼小心翼翼避开顾巧的肚子搂着她脖子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记。

“娘也很开心，总算是不用食言而肥了。”

桌上放着一个锦缎包裹的方形盒子，盒子旁边是一碗长寿面。

“娘，这个是长寿面！”面条以前也有，可是都不如顾巧这么舍得下料，也没她这手艺这么好，雪白的面条上卧着一个饱满的荷包蛋，旁边还有翠绿的菠菜叶子衬托，怎么看都像是一幅画而舍不得下口。

“对，娘要祝小鱼生辰愉快！”顾巧推了推旁边的盒子，“这里是你爹和我合作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吃完长寿面，你就可以拆礼物了。”

对于顾巧给他的东西，小鱼向来都是抱着极大的期望，这次也不例外。况且这两日他瞧见过他爹娘在偷偷做东西，虽然只看到过一次，但也让他很是好奇。

为了能赶紧拆礼物，小鱼吃面的速度很快。顾巧给他准备的面条不多，就是把荷包蛋也一起吃了也仅仅是刚刚好。吃完了面，小家伙自己把碗送到了外屋给燕子，这才洗手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爹、娘，谢谢你们辛苦为我准备的礼物。以后弟弟和妹妹出来，我一定会对他们好好的。”

小小的身子、萌萌的眉眼，却是说出如此懂事的话语来，顾巧觉得养孩子再辛苦这一刻也值得了，更何况小鱼还真是没费什么心神来养，所以更是感动，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这孩子。

程牧野却是皱了皱眉，“你别什么都学别人。”

小鱼神情一怔，顾巧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小鱼的言谈举止的确和以前不太一样，想必是恢复本来身份后接触的人不同，自然也就有了极大变化。心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鱼的脑袋，道：“日后小鱼在别人面前可以装一装，可在你爹和我面前，你就是你自己，无需做给谁看。”

小鱼低着头很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对顾巧重重点头，绽开一个以前惯常的笑容来：“娘，我可以拆礼物了吗？”

顾巧点头后，小鱼拉开了包裹上的活结，掀开盒子盖子，里面是一个奇怪的四轮车，车身是用铁皮和木头做的，而且能够看出来有些部位有微微的缝隙。

“娘，这些缝隙是怎么回事？”小鱼摸索了一下，感觉有缝隙的位置竟然是松动的，吓了一大跳，可瞧着顾巧神情充满了鼓励，不由问了出来。

“你试着动一动，不怕把东西弄坏。”顾巧伸手帮他把东西放桌上，推了推，圆圆的轮子滚动起来，车子往前动了一尺多，小鱼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个还能动！”

程牧野这几日却是将东西还玩出了点花样，有感于顾巧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神，心下终归是心疼的。伸出大手把小车车拿起来，在四个轮子后的关节动了动，竟然成了四肢，再从车子底下拉一下，就出现了一个戴着奇怪头盔的脑袋。

刚才还在桌子上前行的四轮车子就变成了一个戴着头盔和护甲的人形稳稳地立在那儿，手脚还能上下前后摆动。

“这……这简直太神奇啦！”小鱼整个人都在发光，都不敢伸手去触碰玩具了。

顾巧直接把“变形金刚”塞到他怀里，“这是爹娘给你的生辰礼，你尽管玩，玩坏了后你爹给你做新的。”

小鱼兴奋地叫了一声，总算是恢复了五六岁小孩子的跳脱，抱着玩具就往屋外冲：“小舅舅，你看我的玩具！”

程牧野的脸更臭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和谢小苗关系那么好了。

等夫妻两个出门，便发现凌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了院子中，向来清冷的脸上还挂着惊讶的表情，问顾巧：“如此巧思妙想，不知顾娘子是如何想到的？”

程牧野敏锐地察觉到了凌寒称呼的改变，向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这玩具是我做的，和内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