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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姐妹共浴

当然好了,我正觉得无聊呢!谢晚桃从水中抬起头,掩去眼底的森然冷意,粲然一笑,冲早桃招招手,姐你快点,水还热着呢。

娘说再给我烧一锅水,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反正咱们从小都是一块儿洗澡的。早桃三两下脱掉衣服钻进浴桶中,热腾腾的水剧烈荡漾了两下,漫出去一些。

咱俩都大了。她扒在桶沿看着地上的水,再过两年,这浴桶就该装不下咱们两个了,咱俩能在一起做的事情,可是越来越少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长发拢到一处,谢晚桃顺手取了根发绳,替她将云堆似的乌发全部挽在头顶,垂眼道:这有何难?过两年,让爷爷把黄木匠找来,另外打一个大一些的浴桶,不就成了?

爷爷会答应你才怪!早桃抿嘴一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可乐的事儿,你去了陆沧那儿,没瞧见,这会子你想听吗?

谢晚桃心中一沉,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灿烂:好哇,什么可乐事?

不就是那位涂老先生?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起来,拉着爷爷的胳膊,好说歹说,非要和他结亲哪!早桃笑得更厉害了,你是没瞧见,一听见这话,二伯娘激动得抱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便跳了起来,满嘴嚷嚷着她家二丫是最合适的,不管奶奶怎样给她使眼色,她都只当是没看见!

谢杏?谢晚桃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忍不住翘了翘嘴唇,然后呢?

还能怎样?那涂老先生摆明了就是没瞧上二丫呗!眼珠子转了半晌,还煞有介事地问了二丫的生辰八字,然后一脸遗憾,说什么他那独苗孙子出生时找高僧算过命,这一世一定要娶一个比他岁数小些的女子为妻,二丫比那个叫涂什么飞的,大着月份哪!早桃笑得肩膀直抖,又溅出去不少水。

孙媳妇得比涂靖飞年龄小些这话中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早桃又道:二伯娘气得脸都红透了,哐里哐啷地坐回炕上。我也没瞧清楚是咋回事,许是她身子太过胖大,竟将桌上那盘溜肝尖儿给打翻了,泼得到处都是,挨着她坐的大伯娘,也被她弄了一身。二伯觉得丢脸,当时便发了脾气,指着她的鼻子就骂,说她笨,败家,二伯娘给他骂的脸上挂不住,当场哭了,最后,还是奶奶出面,才把这事儿压下去的。

当着人家涂老先生的面,也确实是够丢人的。谢晚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又朝早桃看了一眼,抿嘴一笑,不过,二丫姐长得随二伯娘,好像不大好看,那涂老先生瞧不上她,也实属正常。

她们姐妹俩在嫁人之前,感情一向好得很,凑在一处时,难免叽叽喳喳说些闺中私语,言语间也并不怎样避忌。

然而这一回,早桃却不像之前那般一笑了之。她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思虑片刻,忽然道:四丫,那涂老先生说要和咱们家结亲,又说要找个比他孙子小一些的,你就不想知道,他说的是谁?

谢晚桃的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管他是谁呢,反正跟咱俩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早桃却是不依不饶,带着一抹古怪的笑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四丫,我觉得,他是看上你了

你就胡说吧,咱俩长得一模一样,你凭什么就知道谢晚桃咬了咬牙,心中像堵了一块软木塞,极不畅快,只能飞快地驳了一句,继而便高声笑起来,想将这事尽快混过去。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早桃的右手已经搭在她的脸上:不,咱们长得根本不一样。她的手指滑过谢晚桃右眉角的那颗青痣,然后顺着她的鼻梁往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点:你比我可好看多了。

过年之前的某一天,在后院之中,谢晚桃站在自己的双生姐姐面前,忽然感觉到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现在,她忽然觉得那种冷又袭了过来。以极快的速度在狭小的沐房中蔓延开来,桶里的水也好似霎时凉了几分。她忍不住剧烈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早桃连忙抓住她的胳膊。

哦咱俩光顾着说话,水好像都有点凉了。谢晚桃勉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早桃便伸长了手臂,揭开搁在地上那只热水锅的盖子,见里面还有些热水,便起身跨出浴桶,一面让谢晚桃躲开些,一面将剩余的水尽数倒入桶里。

暖和了一点谢晚桃舒了一口气。

好些了吗?早桃重新回到桶中,咱俩还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赶紧早点洗完是正理。否则,倘若再着凉生病,非把娘急疯不可。快转过去,我帮你把头发洗一洗。

好。谢晚桃心中刹那间转过无数个念头,来不及细想,依言转过身。早桃从旁边架子上取了皂角,将她的头发拢在头顶,轻轻搓揉。

一点点细微的泡沫顺着头顶流下来,迷进了眼睛里。谢晚桃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使劲搓了搓,就在这一瞬间,她感觉到早桃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头顶。

四丫,你的皮肤又白又滑,在热水里一泡,就跟透明的一样

那只小小的手顺着后脑勺,以非常轻缓的速度蜿蜒向下,滑过脖子。

瞧你,嫩得能掐出水来

那只手从耳后溜到她的面颊。

还有你的下巴唉,咱俩明明是同时从娘胎里蹦出来的,怎么偏生你的下巴就是比我要小巧几分?

早桃的手停在了谢晚桃的颈项上。

谢晚桃心中警铃大作,全身的骨头都绷紧了,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却仍然强撑着没动。

她倒想看看,早桃今天究竟要做什么!

早桃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抚了抚,五指猛地一用力,扣住了她的咽喉,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肩膀。

谢晚桃全身一僵,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那只手的力气越来越大,手指深深地陷进肉里,像是扼住了她的骨头,令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她低下头去,困难地瞧见早桃的指节因为用力已经微微发白,心中刹然闪过一道雪光,忙掐住她的手用力扒开,继而捏住她的手腕,面上一冷,回头瞪着眼睛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啊早桃如同受惊了一般蓦地收回手,视线从谢晚桃那双寒冰一样的眸子晃过,顿时一个瑟缩,身子迅速朝后退去,对不住,对不住,我想起来一件什么事,一时之间出了神。四丫你怎么样?我捏疼你了吧?

谢晚桃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没有作答。

疼?的确是很疼啊

早桃将谢晚桃的颈子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见那处细白的皮肤已赫然印上了五个鲜明的指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我真该死!快把头发清干净,我得马上去拧一张凉帕子回来给你敷一敷,要不然,明天准会又红又肿!

她又变回了平常那个谢早桃的模样,她的担忧和惊惧是那么真实,绝不像是假装。谢晚桃深深呼出一口长气,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醒。今天的这一幕,足够她将一切看得通通透透了。

四丫,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见她始终不语,早桃愈加慌了起来,伸手又在她脖子上碰了一下,立刻换来她的一声低吟,很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别怪我好不好?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手劲儿?我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四丫,说不定我才是野狐托生的那个

嗬,连道歉都要把那四个字捎带上一回,真是句句诛心哪!若她还是前世那个谢晚桃,不知要伤心到何种程度。

姐,别胡说!谢晚桃大声打断她的话,扁了扁嘴,仿佛被刺中心病,你当然不是,我们俩都不是,娘这一胎本来就怀的是两个女儿。当初是你说的,那耳婆的话做不得准,如今,你怎么反倒比我还要相信?!

好了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不当一回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赶紧洗好了咱们出去吧,要不然,娘肯定会担心的。

她说完这句话,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洗干净头发,又简单地将身体擦了一遍,然后便站起来,从浴桶中跨了出去。

自从两人大病一场,被那耳婆用一碗符水治好之后,早桃便一直有这样那样的不对劲,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刻意将这些不对劲全盘忽略。如今,或者到了要正视一切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