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父王,在你的眼里,是不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是不是……我也是你制造的,一个笑话?
——题记
殷雪冷坐在黎王的身边,露出一副天真的笑脸,她道:“父王,儿臣有件事一直想要问问您,可一直都没有机会……当初你把殷恒派到边境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黎王睁开眼睛,语气里带着疲惫和警惕,他道:“寡人那时候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一开始寡人根本没想过要他死!”
“呵。”
殷雪冷讥笑,她又问道:“父王可知道儿臣这一生最开心的是什么时候么?”
不等黎王回答,她接着说道:“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便是有王兄陪伴在身边的日子,可没想到王兄他会先我而去,我总以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寡人并不想杀了他,寡人只是想让恒儿他离王位远远的,离你也远远的,雪儿你以为寡人不不知道你对他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吗?”
“所以,父王其实一直都特别介意王兄他不是你的血脉吧!”殷雪冷的声音微微变调,她看着黎王的眼神逐渐冰冷,“我很喜欢王兄,从小到大王兄他一直都存在我的生命里,父王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啊!”
黎王摇了摇头,道:“寡人就是知道所以才……”
“父王你不也很重视王兄的么?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地步?”殷雪冷打断黎王的话,质问道。
她想不通啊,到底是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成为如今这般模样!
黎王叹了口气,道:“殷恒他…终究不是寡人的血脉,非同脉,定会存有异心。”
“异心?”
听到这个答案,殷雪冷讽刺地反驳道:“王兄他对父王一直敬重有加,对我,对殷烨都十分爱护,就算他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从未想过谋夺父王您的王位!相反的,是您一直在猜忌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
黎王咳嗽了几声,喘息了几声后,冷声道:“王位本就是寡人的,他身为瑞王的遗腹子,寡人对他栽培爱护多年他本就应该对寡人感恩戴德!可他却跟他母亲一样,都在算计寡人,都要谋害寡人!”
说到此处,黎王想到花玄漪,情绪激动起来,后面那句话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
殷雪冷‘噌’地一下站起来,她气愤地指着躺在床榻上的黎王,高声斥责道:“算计的人是你,谋害的人也是你,父王你才是罪有应得的那个!”
“放肆!”
黎王怒瞪着她,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咳……你,咳咳,你居然因为一个男人,随口污蔑疼爱你的父亲?咳咳咳…孽女!”
“哈哈哈哈。”
殷雪冷转过身讽刺地大笑着。
笑够了,她才回过身冲着黎王嘲讽般地说道:“父亲?哈哈哈,对,您的确疼我爱我,可你赐给我的那些宠爱和尊荣有哪一个不是你加在我身上的枷锁?”
她缓缓地俯身靠近他,冰冷的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父王你知道你这一生做了多少错事么?你觊觎兄长的妻子,罔顾人伦,不顾世人的闲言碎语硬纳其入宫,这是其一;你诬蔑洛北花家有谋逆之心,残害忠良,掩盖你的不堪,这是其二;你为了遮掩自己的罪行,放纵奸佞,使王家数年来一家独大,这是其三。”
“而我的王兄,黎国的战神,我的殷恒,他即使知道这些却从未背叛过你,背叛过黎国!就连他死的时候,他都不曾怀疑过是您起了杀心,想要杀了他!”
殷雪冷靠坐在龙榻边,神色有些激动地喊道:“这桩桩件件儿臣可有哪一个说错了?世人皆传父王您痴情,对玄漪夫人如何的痴心不悔,可实际上呢?您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人!”
“你…你…”
黎王手指颤抖地指着殷雪冷,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弯腰,猛地呕出口血来。
殷雪冷就那么看着他吐血,慢慢地蹲子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父王,这多年儿臣从您那里唯一学到的就是‘狠心’,可父王你没有儿臣的心狠啊。”
耳边的轻声细语,让黎王身躯一震,他抬起头望着殷雪冷,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布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嗫喏道:“雪儿…你怎会变成这样子?不,你不是这样的,你不该是这样的。”
“呵呵。”
殷雪冷挺直腰背,望着不远处明明灭灭的烛火,边走边笑道:“因为从王兄死的那一刻,儿臣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强大到无以加复,才能保护所想保护的人……父王,不是儿臣变了,是儿臣长大了,懂事了。”
黎王浑身颤抖起来,他盯着面前精致美丽的女孩,仿佛是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我从未想过做什么帝姬,也从未想过到达权力巅峰,我只想回到从前,只想要殷恒回到我的身边……可这样小的愿望,父王你都不许。你知道么,我一生所有的快乐都是被你亲手撕毁的。”
殷雪冷语气平缓地诉说着,她端着那碗早已凉透的汤药,用勺子轻轻搅拌着,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黎王面前,垂着眸子盯着碗里的药,再抬起眼睛时又冲黎王缓缓一笑。
她反问道:“你说我夺权也好,狼子野心也罢,可这些都是父王您赋予我的权力,不是么?”
黎王惊恐地想要逃离她的范围,奈何病轲沉重,身上没有力气,他无助地一遍遍含着:“来人啊!来人啊!”
殷雪冷皱了皱眉,轻声道:“别喊了,儿臣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宠爱如斯的清浅夫人其实是洛北花家的女儿,她与花玄漪那么相像,是因为花清浅本就是花玄漪的侄女,父王很震惊?呵,难道父王不知道花清浅就是花玮的女儿?呵呵哈哈,父王你瞧瞧,你生命里最后一个女人居然是来找你报仇的,是不是很可笑?”
黎王此刻大惊失色的模样被殷雪冷看在眼里,她知道黎王此时内心会是如何的巨浪滔天,但是她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她笑着道:“来,父王,该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