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条？”花清浅笑着问道，“那这条路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就是，要你放弃全部的仇恨，从此离开这里离开黎城，就当这世间再无花清浅此人。但你可以平安的活着，和所爱之人度过余生。”

“呵呵，”她笑出了声，抬眸看着鸣瑟的时候，那双眼睛里似乎带着泪水，“这条路虽然好，可这代价……我付不起。”

“为什么？”

“因为世子和帝姬对我有恩，这恩情我若不报怕是心中难安。而我能活着来到这里，是为了给花家给我自己报仇的！鸣瑟，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报仇，所以你说的那另一条路我不会走，也不会选。”

花清浅神色虽然温柔，但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决，她似乎是怕自己动摇，所以话音刚落就向鸣瑟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了。

鸣瑟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又往一旁的树丛瞅了一眼，最后她叹息一声，也离开了。

“殿下怎的还不睡？御医不是说过让殿下多多休憩保证睡眠充足吗？”

鸣瑟回到泠雪宫的时候就听守门的宫人说殷雪冷不肯睡，她走进内殿果然看见殷雪冷睁着眼睛在榻上发呆，她站在殷雪冷身边往她怀里塞了个手炉，责备道：“殿下现在身子虚弱，不好好休息怎么行呢？”

殷雪冷眨了眨眼睛，道：“我睡不着，差人去找你，可你不在，我便坐在这里等你回来。那些东西…给花清浅送去了？”

“嗯。”鸣瑟点了点头，紧接着便笑了，“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殿下。”

“你都跟着我这么多年了，你想做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啊，奴婢的帝姬殿下最聪慧了，”鸣瑟瞅了瞅殷雪冷身上轻薄的衣服，将被子从另一侧扯过来，围在她身上，嘱咐道，“殿下有什么事明日再吩咐奴婢也不迟，现在都这么晚了，殿下还是早点睡吧。”

“好。”

殷雪冷应了声，她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呼吸均匀，鸣瑟确认她睡着了，才轻轻起身放下床边的帘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鸣瑟离开之后，原本应该在榻上熟睡的殷雪冷突然睁开眼睛，她从床榻上坐起，左手轻轻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呢喃自语着：“孩子我不信你父亲他就这样死了，那些人连他的尸首都未找到怎么敢说他死了？娘亲带你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感觉到手掌下的皮肤有微微的颤动，她挽起嘴角，说道：“你也觉得娘亲应该去找他的吧。”

殷雪冷撇开被子，从榻上下来，走到柜子前从里面取出她一早就准备好包袱，换上一身暗色轻便的衣服，又在梳妆盒里拿出殷恒送给她的那支步摇，握在掌心。

一切准备妥当，殷雪冷回首环视着整个泠雪宫，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如今心中感慨万千，恐怕她等她再回来时，这里便已是另一番景象了吧。

推开殿门的时候鸣瑟正好站在门口，盯着殷雪冷。

她打量着殷雪冷的这一身打扮，心中已猜测出七八分，但她还是开口问道：“殿下这身打扮是要去哪儿？”

殷雪冷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担心殿下夜里睡不踏实，所以便守在门外，”鸣瑟的话说了一半，她瞅着殷雪冷身上的包袱忽然笑起来，话锋一转，道“边疆那里天寒地冻的，殿下也不多带几件厚实的衣服，你还怀着孕呢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可怎么行？殿下还是带上奴婢吧，不跟着殿下一起走，奴婢内心难安。”

殷雪冷被她这一番话弄得红了眼眶，她拉着鸣瑟的手哽咽道：“鸣瑟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从王宫到边疆这一路上危险重重，我不想你跟着我冒险。你放心我只是去找王兄，等我找到他，不论生死我都会平安归来。”

“奴婢从十四岁就跟在殿下的身边了，奴婢看着殿下从一个天真的孩子成为如今执掌兵符的帝姬，这些年来奴婢一直陪伴在殿下的左右，从未离开殿下半步，如今殿下要离开这里奴婢又有什么理由不跟随殿下呢？”

鸣瑟突然跪在殷雪冷的面前，对着殷雪冷行了叩拜大礼，道：“还望殿下，成全奴婢。”

“……好。”

殷雪冷的脸上划过两道泪痕，她轻声对鸣瑟说道：“此一去不论后果如何，鸣瑟，我只想你平安。”

“诺。”

鸣瑟垂首深深的叩拜。

此生，有这一句话便足够了，我的，帝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