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然冰收下了荣瑾乔给自己的药,又宽慰了荣瑾乔几句,让她不要过分担心。但自己的心里却是无法安定下来。
不过想到明天又要去师傅那里上工,荣瑾乔还是不得不逼迫自己赶紧进入睡眠。荣瑾乔的师傅,便是有京城第一圣手之称的大夫,夏茗。
荣瑾乔五岁的时候,弘王妃中了毒,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荣谦弘找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夫,却没有一个人能解得了韩丹柔中的毒。
后来,有一位大夫告诉荣谦弘,自己早年间曾经在儋州一带游历,见过有一位病人和韩丹柔的中毒迹象很是相似,当时,那位病人是被一位号称儋州第一圣手之称的夏茗,治好了这个毒。
大夫建议荣谦弘可以到儋州再去找找看这位大夫。荣谦弘听了以后,立刻带上人马一路狂奔至儋州,倒还真的找到了这位儋州圣手。荣谦弘向这位儋州圣手许下重金,并且承诺他可以为他在建业买下一座医馆,供他使用。
果然,这位儋州圣手成功治好了韩丹柔的毒,并且在建业开了一家自己的医馆,取名茗医堂。荣谦弘曾经试图调查过这位夏茗大夫,试图找到他想要来建业开自己医馆的目的。
但是无论怎么调查,也没有发现任何猫腻。后来荣谦弘便也放弃了,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但是夏茗的来到,还是影响到了荣瑾乔的未来。荣瑾乔看到夏茗成功把自己母亲救了回来,十分感激,便决定要向夏茗拜师学艺。但是荣谦弘却说什么也不答应。
他怎么也不同意荣瑾乔学医,没有办法,最终荣瑾乔只好借着学习炼毒的借口跟着夏茗学习了。
荣昀和与荣然冰都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学医,宁愿妹妹学毒,也不愿意让妹妹学医。但是父亲执意如此,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自此,荣瑾乔便一直都跟着夏茗学习炼毒。可建业城里正经的女孩子家们,又有哪一个会跑去学习毒术呢。
所以,建业城里大部分的人家,都不让自己家的姑娘和荣瑾乔走得太近,后来,还有人背地里给荣瑾乔取了一个外号,叫做毒姬。荣瑾乔倒是毫不在意,本来她跟着荣昀和一起练武,就是为了能够保护自己。
现在还练就了一身给别人下毒的本领,如今这整个建业城里,没有哪一家的小姐或公子敢欺负了她去。
荣瑾乔自己倒是很满意这样的建业城小霸主的地位,但是弘王妃韩丹柔很是担心,如此一来,荣瑾乔怎么能找到一个好的如意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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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荣然冰就随弘王和弘王妃进宫了。荣瑾乔用了早饭,便跑到了茗医堂去。夏茗正在炼制最新的丹药。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琬妃有孕不久,皇帝就身体略感不适。
可是召了太医前来却又查不出什么,只说可能是皇帝最近太过疲惫所致。益帝不放心,又召了夏茗进宫。
夏茗出宫以后,神色并无什么特别,只说是可能益帝近来消耗过度,所以才略感不适。只要稍稍近些药物,便可以慢慢恢复。
可是荣瑾乔知道这事不是这么简单,师傅用来给皇帝配的那些丹药的药材,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补气的药。不过夏茗的脾气荣瑾乔是知道的,他如果不说自己多问也没什么意义。
因此这些日子荣瑾乔轻易都不会去夏茗炼药的屋子叨扰他。
其实夏茗从未说过今日要让她来医馆帮忙,来医馆只是她为了躲避进宫的借口。不光是荣谦弘,荣瑾乔自己近来也不想进宫。尽管进宫可以找荣云疏聊天玩耍,但是每次进宫总是规矩极多。
人人都说荣云疏的母妃林贵妃是阖宫里最好说话的人了。
林贵妃虽然身在贵妃之位,却对下人们极为温柔,从不苛责下人。
可是每次荣瑾乔见到林贵妃的时候,总觉得她那张善良无害的脸上,仿佛隐藏着狠戾。所以荣瑾乔觉得林贵妃也不过是皇宫里伪善的一人罢了。
“在想什么?”荣瑾乔的思绪被夏茗的声音打断了。“并没什么。只是今天姐姐进宫,我总有些不安心。”荣瑾乔道。
夏茗看看自己的这个徒弟,荣瑾乔他是了解的,一贯是最喜爱她的那个姐姐的。小的时候,建业城里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挑衅荣然冰,最后要不然就是被荣瑾乔打得满地找牙,或者是被荣瑾乔研制的毒粉熏得看不见天日。
当然,荣瑾乔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可是,就算每次自己鼻青脸肿,她也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这个天仙姐姐的。
夏茗把荣瑾乔手里的药罐取走,道:“你就算再如何担心,左右都是在宫里。你母亲父亲都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了,不管如何,你也不该拿我的这些宝贝药材出气。”
荣瑾乔这才意识到,刚刚一直忙着担心宫里的姐姐,没想到把前两日师傅才从山上摘下来的药材碾成了粉末。
荣瑾乔拍了拍手,对夏茗道:“师傅,今日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夏茗摆摆手,道:“不必。你就去前堂呆着吧。今天是大年初二,估摸着也没什么病人。”荣瑾乔听罢,便向前堂走去。
刚走到前堂,就碰到几个身穿玄色衣衫的男子。几个人都是身材高大魁梧,一把长剑别在腰后,身上还带着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看上去倒有点皇宫里暗卫的味道。
“请问下茗大人可在?”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问道。荣瑾乔警惕地看着这一群人,虽然他们提起师傅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凶意,甚至还有几分谦卑的味道。
但是这几个人明显就是刚杀过人,或者才从什么凶案现场过来的。荣瑾乔将手伸进口袋,摸到了自己的迷雾散,问道:“几位兄弟有何事?”夏茗在药房听见外面的声音,便循声出来,看见这几个高大的男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
还是那位站在最前面的男子道:“阁下可是夏茗医师?”“医师?”夏茗盯着对方。来看自己的病人普遍都唤自己圣手,突然来了一个称自己是医师的人,夏茗倒觉得有些意外,“在下就是夏茗,不知几位找我何事?”
夏茗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位男子,虽然看上去都略带杀气,不过确实很训练有素的样子。“烦请夏医师能够随在下去治疗我家公子。”带头的人对着夏茗微微一福,倒是也很有礼数。
显然,眼前几人不是建业城的人,这茗医堂开门以来,夏茗从未登过任何一家达官贵人又或是普通百姓家里治疗,若是想得夏茗医治,唯有把病人带到茗医堂来,夏茗才会看病人。
也正是因此,许多人对夏茗很是不满,毕竟总是有病人病重,无法挪动,夏茗这个规矩一出来,这样病重的病人便无法得到夏茗的医治了。
不过夏茗并不在意,自他开了这个茗医堂,他就决定绝对不去任何人家里为对方医治。
荣瑾乔见夏茗不做声,便对着那人道:“我家师傅从不上门提人诊治,你家公子若是真的需要我师傅医治,恐怕只有把你家公子带到这茗医堂了。”
站在前面的男子似是有点讶异,倒也很快隐藏住了神色,对夏茗道:“倘若在下坚持呢?”
夏茗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对自己说这句话的人怕是能塞满这整个茗医堂了,自己定的规矩却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人破过,除非是宫里来人,或是弘王府,否则夏茗从来都没有登门医治病人过。
男子见夏茗坚持,便转过身去,抬手示意,夏茗和荣瑾乔顿时闻到一股奇异香味,随后,感到自己仿佛被人敲了一棍,便昏了过去。
夏茗和荣瑾乔怎么也没能想到,在这建业城里,在新年里,居然有人光天化日把他俩扛到了这建业城第一花楼,如画阁。
如画阁在建业城里也是名声极大,如画阁的头牌姑娘曼蕊可称作是这建业城里最靓丽的女子。如画阁里的姑娘有卖艺不卖身的,也有的不是。
建业城里一直有一个说法,若你想打听一个人,或是一件事,问一位如画阁的姑娘,便都能知道了。
如此也可见如画阁的恩客之多,如画阁的客人们,有宁国的王公贵族,王侯将相,富家公子。
如画阁的姑娘也不仅仅是有沉鱼落雁的容貌,更是聪颖无双,绝对的色艺双馨。荣瑾乔看看整个房间,一群和刚刚来茗医堂的男子们穿着一样的玄色衣裳的男人们盯着她和夏茗。
夏茗此时也已经悠悠醒来,想来,眼前那个贵妃榻上躺着的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