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宸予坐下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随即宠溺一笑,连声应道:“好好好,那为夫站着,还请娘子原谅。”
苏易安看着如此乖顺的允宸予,心中暖暖的,笑意便从嘴角流露了出来,但一想这个男人让自己平白伤了心,还是撅着嘴哼了一声。
允宸予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不生气了,心存了逗一逗她的心,便装作真心认错的样子,撩袍就要单膝跪地:“既然娘子还不愿谅解为夫,那为夫便跪在此地,给娘子赔罪罢。”
苏易安哪会允许他真的跪下,急忙撒开裹着的被子就往床下跑,堪堪扶住即将跪地允宸予:“别别别,你是堂堂战王,给我一个小女子下跪,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折寿呢。”
苏易安的毒舌本质暴露无遗,允宸予看了眼她光着的脚丫子,顺势抱起放在床上:“多大人了,不知道穿鞋下地吗?”说着,便单膝跪在她面前,附身为她穿鞋,“你与其他女子不同,若是男儿身,也未必不是一方大王。”
等把自家小人儿穿戴妥当了,允宸予才起身,将人领在妆台前,细致地梳理她的长发,苏易安本来还开心地从镜子里看着允宸予。
允宸予手法很熟练,甚至比夏儿还早优上几分,笑意渐渐消失,最后生气地一拍桌面,就站了起来,浓密地黑发从允宸予手中滑了出去,面前的小人儿一脸怒意。
允宸予已经懵了,自己好像没惹她呀,就这样,曾经一人舌战满朝文武的战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苏易安也不说话,气鼓鼓地瞪着他,允宸予心里直发毛,怯怯地试探着问:“安儿?是我弄疼你了?”
苏易安还是不说话,允宸予想破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苏易安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越看越气,终于忍不住上手了,她一把掐住允宸予的领子:“说,你给多少女人梳过头?”
允宸予更懵了,连连摆手:“为夫未曾给别人挽过发呀,你怎么会这么说?”苏易安白了他一眼,后脚一踢,便有一支簪子落在了苏易安手中。
她将簪子轻轻抵在允宸予的心口:“我可以准确无误地,把你胸膛里的这个东西剖成两半儿,甚至三瓣,如果你喜欢,四瓣也可以,所以,你最好说实话。”
允宸予高举双手:“娘子饶命,为夫句句实话,未曾蒙骗呀,何处让娘子生疑,还请娘子明示。”苏易安看着面前这个根本不怕她威胁的男人,气馁地将簪子扔回了妆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着闷气,允宸予讨好般将人揽在怀里,柔声问道:“怎么了,突然生这么大气。”
不问还好,这一问,苏易安觉得自己更委屈了,最后竟委屈的哭了起来,允宸予一见苏易安的眼泪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乖哄着苏易安,苏易安边哭边问道:“你要是没给别的女人绾过发,怎么会这么熟练。”苏易安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
允宸予却是在得知原因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宠溺地揉了揉苏易安的头顶:“小时候时常给我母妃绾发。”说着眼神便有些黯淡,叹息道,“可是一直到她病死,都不曾对我绾的发满意过。”
苏易安不曾了解过允宸予的童年,毕竟一个皇族孩子的童年,想来也是不快乐的,所以也不清楚允宸予的母妃丽妃与他之间的往事。
苏易安泪珠还在脸上挂着,抽噎了一下安慰道:“母妃可能是不希望你将时间耗费在这些小事上,才会故意说不满意,让你自己放弃吧。”苏易安想着一般宫斗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允宸予自嘲笑笑,暗自神伤:“我做的一切她都不满意。”顿了顿,“你可知十岁那年是谁将我亲手送上战场的?”
苏易安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这才想起来,夏儿曾告诉她,允宸予十岁那年就是被丽妃亲手送上战场的,当时皇上还极力反对,但丽妃不知怎的,不惜以死相挟,都要将允宸予送上战场。
丽妃当时说,自己一介女流之辈,无法披甲上阵,为国尽忠,便让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回报皇上恩泽。这样一套大义凛然的说辞,让丽妃的名头一时大盛。
苏易安看着面前浑身散着孤寂的男人,心中隐隐作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允宸予,但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安慰他。
允宸予的自我调节功能可不是一般的好,苏易安一个旁观者还没从这样的伤痛中回过神来,允宸予就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重新为苏易安绾好了头发,一个简单利索的发型在允宸予手下生成。
“走,我带你去见个人。”允宸予故作神秘地带着苏易安出了门,直奔不远处的破茅屋,远远看去,茅屋里映出些许火光,开门一看,竟是今日落败的银介。
银介看了他们一眼,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蒲草,示意他们坐下,随后开门见山道:“我要的人在哪儿?”
允宸予也不急,为苏易安整了整蒲草,确保不会凉到她,这才让人坐下,回道:“宫主急什么,我还没看到我要的人。”
银介摆弄柴堆的拳头紧紧攥着,木枝啪的一声断在了手中,但依旧在强压心中的怒气:“带进来。”话音刚落,暗处便出来一人,手里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一出现,苏易安的身体瞬间紧绷,向后缩了一下,借机躲在允宸予身边。允宸予察觉到了苏易安的异常,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将人挡在身后,阻断了她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女子的视线。
银介懒得管他们的心思,再次开口道:“我要的人呢?”允宸予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同样不冷不热地答道:“急什么?我要的人,好像不止她一个。”
银介没说话,场面回归平静,直到几声鸟鸣响起,银介才站起身:“你要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