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粗大的红烛还没有燃完,光焰照在洞房红幔、红帐上反射满屋都是红光。元锋迷迷糊糊中听到轻软步履声,他因军人的警觉立即醒来,发现是碧荷在拾取散落地上衣物。
那是他昨夜把自己的、大小姐的衣裤都扔出帐外,他伸了个懒腰瞅着古代版范爷真容,前世幻想她究竟是什么样子幻想了十多年,现在终于看到了!
前世幻想毕竟仅仅是幻想,只有一个模糊光影没法真正感觉,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的面前,那感觉不是凭照片想得到的!这趟穿越来得天从人愿,太值得了!
她精巧鼻子鼻翼微微扇动,玉臂横在胸前还没有睡醒,嘴角微弯露出甜蜜微笑,烛光透过红纱帐照进来,这睡姿美极了。
元锋微笑着欣赏这幅美丽的图画,不愿意叫醒她,碧荷收拾东西有了响动,小姐似有知觉。
她舒服的了一下动了动身体,碧荷听到了声音柔声道:“姑爷、小姐该起床了,夫人那边要去请安呢,奴婢来帮你们穿衣服吧!”说着捧了衣物揭开了红纱帐。
元锋坐起来拿了自己内衣裤穿上走出帐幔,把襦袍套上,等待妻子穿好。小丫头端来铜盆布巾注上热水洗漱然后帮他梳头,盘好髻带上儒巾。这些他真不熟练,前世没干过。
他想着前世起床2分钟整理好内务,第3分钟就可以出操,这古代实在太婆婆妈妈了。
以前福伯帮他弄头发,后来是崔安帮助他,对了昨晚就一直不见他身影,他不是我书童吗?怎么不来伺候读书呢?哦,对了,他也升了官,可能串门应酬去了吧?
等待小姐装扮好,由碧荷扶着到大厅上给崔夫人请安,二小姐已经先来了,夫人笑逐颜开大概是近来最高兴的时候。说了些闲话便去花厅吃早茶,说起今天要到祠堂祭祖。
崔氏家族今年一下子有三人连升,三人连升两级步入仕途。十八个升了队正、百夫长,当上火长的就更多了,虽然还不是官身那只差一步,从军半年就得提升也很不错了。
这就是家族振兴的征兆,祖宗显灵保佑的结果,那么隆重大祭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崔氏宗祠在城西区占地约十几亩,正厅三进有左右偏厅厢房和一个院子。头厅神座摆放着崔氏历代祖先牌位,下面是一张长檀木香桌摆放香炉烛台,往下是八仙供桌,桌下是两排蒲团。头厅二厅之间有天井,天井放了两个硕大青铜金兽聚宝盆。
头厅两条圆柱上挂着一副楠木雕刻隶书对联,入乡喜闻祖宗德,开门可见子孙功。元锋文学功底不怎么高也觉得不是很工整,不过这时代还不曾兴起对联,有它已是拔尖了。
族人已经陆续到来,大厅里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供品已经抬上来是一猪两羊三鸟,果品糕点。后面还摆着各家的私人孝敬,代表三牲的一只肥鸡,祖宗可能享用不完了。
司礼是一个辈分不低的中年人,他排好祭祀程序提交四老爷和二嫂崔夫人审定。
其他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有一条,立功数元锋最大不但封子爵官位也最高,祭告祖先时却排在末位!崔夫人很不爽,丈夫长年不在家四老爷代行族长,这不是压二房么?
她把程序纸一下甩到司礼脸上:“什么意思?有没有上下大小?乡党见了县尊敢不叩拜么?崔家宝、崔健不过是东军裨将授都尉,见到主帅敢装大么?”
司礼满面尴尬,这不是他的意思,但也不敢顶盛怒之下崔夫人,把眼瞟着四老爷。
崔松转过身来慢吞吞的说:“二嫂息怒,这上下大小长幼是社会纲常当然不可废,乡党见县尊不拜是不敬之罪要打板子的。崔家宝、崔健军中见侄婿当然要行属下之礼,但是,若在家里厅堂上,他们是大舅哥,妹夫要先作揖吧?这是崔氏宗祠以崔家子弟为主啊?”
这话貌似有理,崔氏当然要以崔家子弟为主,他家子弟即使官封一品与崔氏何干?问题是元锋已入赘,女婿是半子,入赘又加了一半算是一家人了,连荫封也承认这了嘛!
“四弟,元锋已经入赘是一家人了,即使在家里也不能把他当亲戚吧!”
崔松斜眼瞅她依旧慢吞吞的说:“二嫂,家里非正式场所自可随便。入赘可当一家人,那还是有区别的,除非侄女婿愿意改姓认宗,那才算是真正一家人呢!”
从大道理上说这话没错,崔夫人一时语塞,元锋也是一根独苗,入赘已经很勉强,还要求改姓那不是强人所难了吗?凡事需要有度,太过分那就可能物极必反呀!
崔松也不见得是一个秩序卫道者,如果元锋不是入赘二嫂家,他才没心思管这规矩呢!他的策略首先是让二嫂嫌弃元锋,把他剔除出去,或者叫他上阵伤亡也行,老天不从人愿这些都白费了心机,制造嫌隙让他们互掐散伙也没凑效,没奈何只有恶心他们了。
崔夫人很不甘心,女婿立功最大排在那些队正、百夫长的后面成何体统?而且拜祖时元锋跟女眷排在一起,位列女儿之后,这不是明白把他不当家人吗?二房脸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