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礼堂里的灯光偏暗，再加上把时越认错成宁旭的错觉，褚之庭后来没再往时越那边看。

但这会儿走到外面，青年突然追上来，他回过头来看着时越黑而亮的眸子，还有被光晕笼罩着，唇角眉梢都藏着笑的样子，忽然再次有了一瞬间难以抑制的恍惚。

他有片刻的走神。

听到时越叫他“褚总”，褚之庭又倏地回过神。

他又认错人了。

完全不一样的长相，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大概只是因为相似的气质，和他们此刻身处的环境，才会让他有这样的错觉。

他太久没回来附中。

还记得十年前，宁旭也喜欢像时越刚才那样，总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先从后面叫住他，等他回过头，再颠颠跑过来，笑嘻嘻地胡乱搭住他的肩膀。

宁旭喜欢叫他哥。

也从来只叫他哥。

褚之庭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叫，宁旭想都不想就回答说，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亲近啊。

当时褚之庭默然，心想整个学校自己只允许宁旭一个人跟他勾肩搭背，这样的表现似乎已经足够亲近。

不过这话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默认了宁旭的叫法，之前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听习惯了，可后来过了很久以后才意识到，他有多怀念。

但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褚之庭收回落在空气中的目光，想起时越刚才叫住他时说的话。

“道谢？”褚之庭问：“为什么要道谢？”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房间。”时越注意到褚之庭刚才一瞬间的走神，却没多想，咳了一声有些尴尬道：“我断片了，今天早上起来跟陈扬打电话的时候才知道是你送我回的房间。”

“我没撒酒疯吧？”时越看着褚之庭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看着青年有些紧张的神情，褚之庭想起昨天晚上他拉住自己衣角叫的那声哥。

摇了摇头，褚之庭表情平静道：“没有，我把你扶回房间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帮你把灯关了我就走了。”

时越松了一大口气。

正主亲口验证了他才算是放心了。

幸亏他酒品还行，要是万一冲着大老板发了酒疯，那他接下来怕是再也没脸继续待在向阳了。

“还有别的事吗？”褚之庭继续问。

“有有有，”见褚之庭有要走的意思，时越一方面怕耽误他的时间，一方面又想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迅速道：“还有上次出柜的事。”

褚之庭望向他。

“……出柜的事公司帮忙发了声明，”时越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对上褚之庭望过来的眼神，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奇怪，像有什么似曾相识的感觉倾袭上来，在他心脏上轻轻挠了一下。

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

时越：“谈彦说本来公司想冷处理，是你发了话，公关部那边才发了声明和律师函。”

“这件事是我给公司添麻烦了，”当着谈彦的面时越都没这么老实的承认过错误，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褚之庭的时候，他的反应却有些特别。

他好像有点……有点怕褚之庭觉得他这件事做的不对。

“本来昨天就想找机会跟你道谢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时越无意识动了动手指，努力思考应该怎么道谢才显得比较诚恳。

虽然褚之庭肯定不是因为他才做这些。

但他却确确实实因为面前这人的举手之劳才少了很多麻烦。

口头道谢好像显得没那么有诚意？

他应该怎么说比较合适？

要不要给褚之庭准备一份礼物？

可他根本没面前这人的联系方式，参加完这场婚礼两人大概连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就算准备了礼物也送不出去。

想到这里，时越忽然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好像有股情绪不受控制的低下去。

不过这感觉并不明显。

时越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趁现在认真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