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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唯物控命

夜,月染星辉,徐繁缕躺在被裘之中,任由越发微弱的寒意,将自己包裹,沉然于睡梦之中。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是陵游,他站在床边盯着徐繁缕看了许久,明知有可能吵醒徐繁缕,陵游还是伸手,将徐繁缕白日受伤的那只手执起,就着清冷的月光查看起来。

伤口已经结痂,且不复白日的狰狞模样,陵游仍掏出事先备好的药膏,拧开,涂抹于徐繁缕的伤处。

你来了!

早在陵游到徐府时,徐繁缕已经清醒了过来,她一直闭目,只是想看看,陵游会做些什么。

倒是没想到,陵游,一过来,便是查看她的伤势。

睁开眼,眉角温柔的看着陵游涂抹伤口的动作,待其将放手之后,这才开口。

恩!陵游如往昔一般寡言,站在床头,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可徐繁缕何其聪慧,目光飘过陵游,却见端倪,她从床上坐起,望着陵游的纯白面具,忽然伸手,欲要去揭。

陵游默然,任由徐繁缕将其面具揭开,面具之下,容颜一如往昔隽秀苍白,只是却又略有不同。

微弱月光之下,徐繁缕见陵游鬓角发丝全湿,唇线紧抿,目光下移,徐繁缕终发现何处不对。

将面具弃于一侧,徐繁缕将陵游的手握住,果然,如她所料,手心冷汗浸透,手指也在轻微的颤抖,似在忍耐某种痛楚一般。

陵游,你怎么了?

无事,且让我在这待一会便可。陵游微扯了嘴角,对徐繁缕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随即似已忍耐到极限一般,身形一晃,便向徐繁缕倒了过去。

徐繁缕瞬间伸手,将陵游接住,身体的碰触,顿让徐繁缕发现,不止是手,陵游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徐繁缕瞬间,不敢动弹。

她知陵游暗卫出身,此等人物相较于常人,忍受痛楚百倍亦可,可如今,饶是陵游,竟痛到这般境地,可想而知,其真实痛楚,会到何等程度。

你没事吧!徐繁缕待陵游身体停止颤抖,这才敢低声问道。

我没事!陵游微喘着,低声说道。他最近任务处处皆不能如公主之意,今日本是一月解药之期,可公主惩罚于他,故不给他解药。

所以,他只能任由体内毒物发作,他本不想让徐繁缕见到他这般狼狈模样,可鬼使神差,他竟还是来了,似乎呆在徐繁缕身边,他身体那彻骨的痛楚,也那么难捱了。

徐繁缕见问不出,愣了一下,也未再寻根究底,她叹了口气,改坐为跪,将陵游置于床榻内侧,躬身去除陵游的黑靴。

陵游虚弱躺在内侧,任由徐繁缕将薄薄的被褥盖在身上,微瞌双目,满是疲惫。

徐繁缕见陵游这般模样,迟疑了一下,转身下了床榻,将床留给了陵游。

别走!啊唔。陵游一把抓住徐繁缕的手腕,想要挽留,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痛楚瞬间袭来,痛得陵游顷刻间,连话都说不完整,被褥之下,身体瞬间蜷缩一团。

你!因为痛意,陵游手上失了分寸力道,让徐繁缕不由攒了攒眉,看回头见陵游这般痛楚磨样,迟疑了半刻,终叹了口气,褪了鞋子,转身返回床榻,躺卧于被褥之上,然后将陵游颤抖不止的身形揽在了怀里。

陵游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徐繁缕,想要挣扎,可此时,他的力道在徐繁缕面前,完全微不足道。

我听说,我朝开元之际,始帝创立暗卫一营,历三朝之期,暗营暴乱,虽为先帝平息,亦未撤销暗营,可却也留有后手,可是在你们体内留了毒种?

徐繁缕淡淡的声音,似在陈述,也是在向陵游求解。前朝之乱,虽史书有所记载,可不过略略几笔,其后所言,皆是徐繁缕的猜测。

人心无控,若让人死心塌地,物控为上。

是!陵游应声,低弱无比。

可这以然足够让徐繁缕松口大气,棱山之际,我曾言喂你并蒂伴生果,并无虚言,如今你体内毒发,亦是好事,并蒂陪生果会在同一时段将你体内的毒物蚕食,只要你能挺过这一夜,此后便无需再受体内毒物控制。

陵游此时,痛若心扉,便是连手指的动弹也是无力,虽心中有喜,可如今这般情形,想要道谢,也非易事。

而徐繁缕所求,不过想在此刻分散陵游注意,减轻痛楚,亦非陵游的道谢。

还记得,你曾遗落于我处的玉佩?徐繁缕忽然章程已离去甚久,也该是和陵游透露些许有关玉佩之事了。

陵游猛然睁眼,望向徐繁缕。

若是借此玉佩寻出你的身世,你的爹娘,陵游可愿意?徐繁缕状似无意的问道,陵游自小便进暗卫营中,于爹娘并无多大概念,所以,她也不确定,当淮顺王寻来时,陵游是否愿意认祖归宗。

而到那时,他对其自身所受种种磨难,又作以何想,徐繁缕不确信,也不敢妄自猜测。

我,不知道!一波痛意消弭,陵游终于有了回话的力气,只是徐繁缕的问题,却让他罕见的有些迷茫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乍然被徐繁缕提及,脑中一片空白,倒是鲜见的有些无措起来。

待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了!在此之前,你也可以慢慢思量一番。徐繁缕一点及止,并不再多透露,现在,先歇着吧!总有一日,你的玉佩,会亲手交还到你手上。到时,你便会明白。

到那一日,或许今日种种,恐皆为梦幻,她私心执陵游于棋子只为报仇之事,也定然瞒不住陵游,二者陌路,此局已定。

如今,她也只能为陵游多做一些,以示弥补。

夜长漫漫,二人一榻,是慰藉,亦是救赎。

天明暖阳未启,熬过一夜的陵游,痴望彼此相握的手,表情渐转柔和,他轻抽离手,掀被而起,将被褥轻盖于徐繁缕身上。

下得床榻,将面具掩上,转身越窗而去。

床榻之上,徐繁缕睁开眼帘,手指抚过身侧还未消散的暖意,神情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