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嫌脏。除了嫌钱脏外,我恨长生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廉价,若是有钱就能请得动我,那鬼医的名声也就不值一提了。
好像是真的要落实自己的说法,证明他真的很嫌弃我,不愿意跟我这种人在一起,说完这句话恨长生也不愿意多做别的解释,也不去想我师父还有话要说,再次转了身要走。
我一直知道恨长生有时候有些毒舌,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那样温和有礼的一个人竟然能说出如此刻薄的话,心中像是被划了许多刀,血淋淋的滴着血。我一时气不过,伸手抓过他的肩膀,将恨长生拦住,然后越过到他面前,瞪着他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说谁脏?你凭什么这么说?
恨长生十分不情愿地赏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后退一步挣脱了我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后伸手掸了掸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凉凉的说道:和狄庄那种人混在一起,用这种黑心钱,不是脏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恨长生这番话的意思究竟是他知道了什么还会误会了什么,也知道如果解释一番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但是心中偏偏是置了气,不甘愿凭什么他都那样想我了,我还要舔着脸去解释,我的解释别人又能有几分在乎呢?
你说我?那你呢?你又有几分高尚?若真的问心无愧你敢不敢告诉我究竟这三年来为何隐瞒我的身世?
我必须得要承认,论起口舌功夫,十个我我也比不上一个恨长生,人家就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就能让我奔溃,我以为他能同我解释一番,可谁知人家除了毒舌还有几分厚脸皮,大言不惭的说道:真是笑话,你去江湖上问问,鬼医恨长生,什么时候有过好名头?我是什么样的人并不妨碍到我去嫌弃你,至于第二个问题,我高兴,你奈我何?
裸的挑衅,而且是快准狠的说到了我的痛处,被激怒的我也不顾自己初病未愈,还有些虚弱,竟然一个没忍住转过身拿起千秋拔出剑想要和恨长生动手。
我知道恨长生会功夫,毕竟我这身剑术当初也几乎是都是靠他指点的,但是从来没有和他动过手,也没怎么见恨长生动过手,印象中最深的那一次就是离开长安前他和小白因为玩笑,切磋式的打了一架,当时我和二丫还说嘲讽道两个水货打了三天三夜也没有个胜负。
恨长生似乎没有料到我会突然动手,眼中还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余反应能力倒是不慢,几次轻盈的移动便躲开了我冲动之下几乎没有什么太多章法的攻击。
只是不知道是觉得屋子里空间有限,不能放开身手还是怕弄坏了屋子里的东西不好像清风观的人交代,恨长生在屋子里都是以防守闪躲为主,然后几次退让出了屋子。而我自然也是跟着追了出去。
在屋里和屋外的恨长生打架时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屋子里面的他几乎都是防守,是比较温和的打法,但是出了屋子,没了那些限制和顾忌,防守的同时也不忘出手攻击。我拿着剑,他赤手空拳,正常来说他应该是相对比较吃亏的,且要有所忌惮的那个,但是从他出手的速度和力道来看,完全不是有所顾忌的样子。甚至是有些不要命的打斗方式,可即便如此我也没那个本事能够伤到他。
当年我真的脑子进水了才能觉得这样一个毒舌又刻薄的人看起来会温文尔雅,原来撕破脸之后才会露出他的本性。这一招一式的狠厉劲儿,专攻要害地儿,我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被他碰到了,我的下半生可能就彻底废了。也难怪他会告诉我从前混江湖时结了不少仇家,当时我还纳闷,一个拿针的大夫,虽然活人不医这句话有点气人,也还不至于与那么多人结仇吧。但是近日才顿悟,活人不医的规矩只能说他行事乖张不按套路出牌,最招人恨得是他的毒蛇和十分刁钻的打架方法。一拳一脚的即便手无寸铁,可是攻的都是重要穴道,打中了不会见血,但是却比挨了刀子更严重,武功全废或者瘫痪什么的都有可能。
两个人一旦较上了劲,很多东西也就开始不管不顾起来。此间的动静立刻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大多数的清风观弟子都知道我与他的师徒关系,这一刻见到师徒两人动起手来许多人都面面相觑,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人甚至还在时不时的喝彩叫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看热闹的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到底是还生着病,体力不济,外加上真正的同江湖人士交手的次数不太多,缺少经验,才拆了四五十招,我便露了败势。败势一旦体现出来便难以挽回,又过了约么十来招的样子,我终于坚持不住被恨长生一掌击中。我倒在地上,感觉这一掌几乎是将我的骨头都拍断了,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这已经是恨长生留了情面的结果。最后那一掌,若是他没有及时收手,撤去了一半力道,此刻我恐怕不知吐口血这么简单了。
脚步虚浮,动作机械不会应变,一招一式太过死板。主要还是今天身体不适和经验少了,下次注意些应该会有进步。
我才拄着剑慢慢站起来,恨长生就背着手,背对着我开始点评起来,仿佛刚才只是一场试探我水平的切磋而已。我看了一圈围在四周还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怪不得打了这么久都没见的人过来拉架,不但如此还不断地有喝彩声,看来这些人都以为这不过是我们师徒二人在切磋吧。
其实我挺想撕开恨长生那伪善的面具,可是之前已经承诺过他会配合他演完这场戏了,便没有再反悔的道理。况且,我也同他一样,不愿意得知真相的清风观的道长们来劝说宽慰。
下一次,我一定会赢你!
听起来不过是一个不服输的徒弟给师父的承诺,但是我和恨长生都明白,这是我对他的下的战书。
呵拭目以待。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还有你身上戾气太重,这段时间还是就待在清风观里,洗涤一下你在江湖上这快一年来沾染的尘埃,也顺便防着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找上你。
说完这一句恨长生就没有多留,他对我向来凌厉,与我相熟的清风观弟子都知道恨长生的脾气,就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倒也不会有谁去怀疑我们之间是否是起了间隙,顶多是觉得我竟然变得成熟了,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缠着他问他什么时候再来清风观看我。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有元杰又跑了过来,对我竖着拇指道:师兄这一年没见你厉害了好多啊,还病着呢还能和长生公子切磋过招。不过也没看出来长生公子平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功夫也这么厉害,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真是羡慕呐!
后面元杰好像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顿东西,只是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就眼前一黑晕倒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天亮,我已经好好的躺在床上了,屋子里被人收拾过得模样,之前喝药的碗已经被人收拾走,地上散落的银票也被人捡起叠好放在床头。刚醒没多久就又有人推着门进来了,大概是元杰还在守门走不开,这一回进来的是元兀,是一个武功一般般但是会点医术的弟子。当年因为恨长生心情好,指点过他几天医术,便天天厚着脸皮想要恨长生收他为徒,并且一度以我的小师弟自居。当年,我以为他只是恨长生的托儿,配合恨长生表演,试图让我真的相信恨长生的医术。
元兀也是端着药进来的,看见那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药,我就一脸苦逼相,妄想着能不能卖个萌混过去。
元兀啊!你看我这都好的差不多啦,应该没有必要再喝药了吧!
因为曾经是恨长生的脑残粉,元兀的一言一行倒是将恨长生模仿了个七八成像,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说:乖了,不喝了他身体就好不了,好不了就会继续被长生公子吊打。所以你还是喝了吧,喝了以后我给你糖吃!然后像模像样的也闹出一颗糖果来献宝似的放在我面前,这有些温柔的像哄骗哄小孩子的样子,正是三年前恨长生心情好的时候哄我吃药的样子。嗯他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语气凉凉的威胁我:你喝不喝,不喝晚上睡外面,再喊几只鬼来陪你玩。
卖萌失败,对着元兀也没了那些小任性,老老实实的将药喝完,然后将糖果丢进嘴里。靠在床上斜眼看着元兀,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这臭小子有话跟我说。
那个你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也不要随便出门!你的身子你自己知道的,也就是这两年稍微调养的还不错,但是仍然比不上大多数习武之人身强体健!
行行行,知道了!我这几天一定乖乖的在这屋子里养病好不好!
我本以为元兀是有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搞了半天只是劝我这个,虽然回答的语气有些敷衍,但是说实话心中却是感动的。
嗯!
元兀对我回应还算满意,因为我是病人还需要多休息,他也不是完全没事做,后面只是有给了号了脉,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便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无趣,这几日都是睡得时间多,醒的时间少,这一时半会也知道自己肯定睡不着,搁在平时说不准就穿了衣服出门玩了,不过一想到元兀临走前苦口婆心说的那就话便也就忍住了,当然归根结底不是因为我听话,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要耳根子可以清静清静,不被絮叨了。
叹了口气,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旧书来,讲的是一个富家少爷和小丫鬟之间的爱情故事,狗血又恶俗,不过这是我第八次看了。闲暇时候用它来打发时间还是勉强可以的。
打那天以后,我就一直住在清风观,开始是养病,病好了以后倒也没想着离开。毕竟,这里的生活除了有些单调但是也没什么,元兀知道我天天做噩梦后给了我一个香包,里面是一些香草和草药,混合在一起香气中混杂着一些药味,不难闻相反还有凝神静气的作用。托他的福,最近一段时间里我睡得都不错,不再被惊醒,甚至连噩梦都少做。当然最让我满意的是狄庄从来没有找过我了,就和这个人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甚是完美!
但是和恨长生那次交手的败北,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诚然那天会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还生着病,但是我反思一番,凭着自己的身手想要赢恨长生还是不可能。毕竟就如他所说,我的经验太少了,况且,我的武功,基本上都是他指点的,即便他可能不会用剑,但是对我的武功套路确实一清二楚。
不是清风观的记名弟子,清风观的剑法我只被允许学个皮毛,但是别家的武功我又不会。生活也不能如故事中那么理想,在我想的时候就能走狗屎运捡到一本绝世武功,于是我每天的日常就是练剑,看别人练剑,和别人切磋。虽然听起来有些无聊,但是我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这段时间自己是有进步的,因为勤学不缀的与清风观弟子一起上早课,门派打坐什么的,自身的内功进步了不少,剑法也精进了许多,最主要的是通过日常的观看他们练剑和切磋,我将清风观里的剑术招式也窥得了一二,和自己所练得那套剑术融合在了一起,取长补短居然也算是研究出来了一套新的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