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接着银子欢欢喜喜的离开的,但是当我看见那两个衙役又唉声叹息的拿着银子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会被关在牢里应该不仅仅是被人偶然发现并报案这样单纯的巧合引起的,怕不是背后还有什么人在谋划着什么。而有这等闲心对付我并且想至于我死地的,除了狄庄我也想不到他人了。
对不起,风公子,大人说了您的这把剑可能是凶器,是重要的证物,所以需要衙门来保管,没办法给您送到玲珑坊交到璃姑娘手上去,这银子,还您。
靠,我在心中忍不住骂娘,八成是狄庄这孙子暗中在搞鬼,看了那衙役还回来的银子我忍不住的心烦,好在自己也不是那缺钱之人,将银钱仍然退回去塞入二人手中,按捺中心中的狂暴,表面上仍旧客客气气的与二人商量着:算了,这银子既然给了两位大人,又岂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佩剑无法送给璃姑娘,那让璃姑娘来见我一面总归可以?有些事情,我还要拜托一下璃姑娘,方才忘记说,现在还要麻烦两位大人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就去告诉璃姑娘,她若是得空,应该是能来看你的。
眼瞅着要飞了的鸭子又回来了,两个衙役自然是开心,虽然极度的想给我打个包票,但是一想到那璃姑娘可是玲珑坊的人,与那月大家关系匪浅,恐怕不是他们这个身份随意请得动,又猜不准我和阿狸的关系到底能不能劳驾她娇躯来此,所以到最后只得给自己留了个转圜的余地,给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
自然,璃姑娘是忙人,哪里能一直被我的琐事耽误了时间,两位只需要将话给带到便可。不强求,不强求。
其实我自是知道即便他们两人没有将这话带到,阿狸也会想办法来见我,这么说不过是一来千秋被收走我有些着急,希望阿狸尽可能早点来看我,二来不论如何我和阿狸在外人眼中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玲珑坊管事与客人关系,若是阿狸贸贸然的过来了也有些不妥当,但若是我托人请她来则要合理的多了。
两个衙役见我还算个明白人,自然是开心,这一趟一人七八两得银子赚的可算是轻松又顺心的。
这一等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阿狸才过来了,这个时间其实还算刚刚好,若是来的太早显得心急惹人怀疑,若是再迟一点我又会等不及。当然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来的人除了阿狸以后还有月咏。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我看见向来连时砂舫都鲜少出去的月咏出现在牢房里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莫不是没有睡醒才能在这地方见到月咏?
公子在玲珑坊被人带来这里,本是月咏招待不周,让您受惊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看看您。
阴暗的牢房内,月咏清冷的声音想起,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便是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也没有让她受到一点污染。
月大家太客气了,官府办事我不过是配合而已,虽然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我相信朗朗乾坤下,官府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人。我也没有受什么惊吓,还请月大家不要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若您真的心有不安,不若等我出去后月大家亲自为我弹奏一曲可好?
那便说定了,待公子出去之后我一定亲自为公子弹奏一曲。公子在里面可有什么需要交代我去做的?
因为方便还有牢役看着,所以有些话我们之前也不好说的太露骨,隐晦的说着各自的情况,至于是否可以理解就看各自的默契了。
官府暂时只是称有人报案,证据似乎也不太全。事隔两地他们也不太了解安庆只是让我在这先待两天,等到汴州哪儿的衙门来人了再一起审问。一时间我也不知道需要月大家帮我做什么。只是自己的贴身佩剑被拿走了,希望月大家回头出去了帮我关照关照,切勿让衙门的人弄坏了或者弄丢了,毕竟那是一位很重要的故人送我的礼物,对在下意义非凡。
好。
我潜在的意思是我是被人阴了,要做什么他们看着来我只管配合就行,另外千秋被官府拿走我很着急。而月咏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
公子放心吧,既然您是在玲珑坊出的事情,那么玲珑坊也一定会负责,这件事我也会托阿狸帮你多打听多关照,有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还请不要着急。另外,公子每日的吃食,玲珑坊也会派人亲自送来。
月咏一说这话我也放心了,看来她是懂了我的意思,如此就不必担心了。彼此又随意寒暄了两句她和阿狸就离开了,毕竟大牢里可不是什么值得久留的地方。而有了月咏的保证,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有些不吉利的地方,我也安心了不少,因为玲珑坊的面子,这牢房也还勉强能待,一人一间避免了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尴尬与闹腾,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窄的小床。虽然垫的是茅草,且因为没有足够的阳光,有些潮湿,用来睡觉不太舒服,但是勉强是一个可以打坐休息的地方。
我将上面稍微收拾了一番,然后盘腿在上面打坐,牢里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打发时间的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坐修炼。剑谱的第二册我已经摸透了,虽然与传说中驱鬼除魔要差了许多,但是行走江湖,只要不遇上师父这样的高手也勉强够用了。只是不知那传说中的第三册剑谱到底在哪?甚至到底有没有还是一说。
月咏走后没过多久有牢役送了饭菜来,我依旧盘腿坐在床上,只一眼看去便知道那是牢饭,没什么油水,不过应该是说看在玲珑坊的面子上,虽然是牢房也还不错了,至少看上去还有些热气,单调了点也保证了有饭有才,不似一些书上写的馊臭的窝窝头,隔夜的冷饭,拿去喂狗狗都要摇摇头。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要去吃的打算,一来这段时间锦衣玉食的习惯了,在不饿的情况下对那样的饭菜确实提不起来胃口,二来月咏临走前有特意交代我在牢中的饭菜由玲珑坊送过来,我想她不会是因为担心我在这牢里吃的不好,回去瘦了什么的,而是担心有图谋不轨的人在饭菜里下毒吧。毕竟这是在牢里,万一被人下了什么无色无味且立竿见影的剧毒,等他们发现了,饶是师父有鬼医之称到时候恐怕也无力回天。
好在那牢役见我没有下来吃饭的打算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饭菜都通过牢门递进来,至于我到底吃不吃,热了吃还是冷了吃他们是不会管的。兴许是他们也知道能住得起玲珑坊的人,即便是蹲在大牢里也最好不要惹。
闭上眼睛继续修炼,但是心中却始终有些莫名的紧张,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会是什么?虽然如今的我已经不像往昔一样,千秋不再身边就没了安全感,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总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在作祟,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心慌。这种感觉着实是有些讨厌。
带着这种不安一直到了半夜,牢役喝了点小酒睡下了,牢里其他的犯人也安静了,本该是夜深人静休息的大好时候,我觉感觉这几乎连窗户都没有的大牢里起了阵阵的阴风。猛然睁了眼,好久没有见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又镇静下来了。这里毕竟是牢里,不管死冤死的还是自己作死的,有几条人命也都很正常。我告诫着自己那些游荡的魂魄,和我无关,无需害怕也无需在意。
可那些平生素不相识的鬼怪与我无关,我可以安慰自己不去在意,那么不断向我走来的狄庄又该如何面对?不知是因为牢房之中人多眼杂所以用肉身来见我不太方便还是上次被我在巴蜀毁了肉身后没找到合适的尸体去依附,狄庄倒是少有的以魂魄的状态出现在我的眼前。
果然是你。
我看似平静的说道,若是之前只是有就成把握的猜测,那么现在看到狄庄后,我则是十成十的确认,这一切都是狄庄一手策划的。在扬州城内,能设计让官府顶着玲珑坊的压力去抓我来,看来他在这里的势力也不小。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能在扬州开起那么大赌场的家伙,在这扬州城内又岂会没有背景。不过就看他和月咏到底谁的话在扬州城里好使了。
听月咏的意思就是一切都有她们安排,让我莫要慌张,安心的在这里等着就行。
是啊,比起一年多之前一个小小的设计就能让你和恨长生反目成仇,如今的你倒是聪明了不少。不过那又如何,你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大牢里蹲着?杀你,我也未必要亲自动手。你背后有玲珑坊又如何?什么狗屁月大家,说白了也就是个卖艺的。你真以为他能在扬州城里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了?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但要要借官府的手杀了你,我还要整个玲珑坊。她本事倒是不小,吞了我一个赌坊,我要她用整个玲珑坊来还!
狄庄的表情阴鸷的让人害怕,原本自信满满的我此刻也有些慌了。我是不是太依赖月咏了?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一个女子,面对狄庄这样一个躲在暗处的厉鬼,她真的可以么?或者为了不给月咏惹祸,我应该乖一点直接去自首,这样至少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也免得连累了月咏和整个玲珑坊?
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我告诉自己不要冲动,不能被狄庄三言两语所迷惑了,不管什么决定,等明日想办法再见一回月咏或者阿狸再做决定。
你既然知道我比从前聪明了不少,就会明白你这三言两语是不会扰乱我的决定的!
罢了罢了,不管怎样决定千万不能在狄庄面前露了怯。而狄庄这一次来除了给我几句警告,其他的好像也没有打算把我怎样。听到我这么说也没有多说或者多做其他的,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人渗人的笑便消失了。
确认狄庄已经不再了,我原本紧绷的身子才突然松懈了下来,不得不说狄庄这孙子,面对他即便是不动手也挺耗精神的,不得不时时刻刻打起精神,生怕露出了一丝破绽被他看穿利用。这样一想的话,我倒是宁愿他一来就跟我动手,起码费力总比费脑好的多。
原本狄庄走了,我应该好好放松休息一番,但是突然响起的沙沙声又让我忍不住绷紧了神经,不怪我草木皆兵,而是在五毒教的三个月,对这样的声音我简直太熟悉了,甚至已经有些条件发射了,若是千秋在手中我此刻一定是拔剑的待战姿势。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下,果不其然床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黑白相间的只有手指般粗细的蛇。其实像这种大牢里,阴暗潮湿的地方出现几条蛇也无可厚非,但是这条蛇我虽然不认识品种,但是直觉告诉我是一条有剧毒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蛇。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强装冷静的坐在原地,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
小白,这条蛇应该是和小白有关吧。
果然,那条毒蛇爬上了床,然后吐着蛇信子,从它最终掉出一个极小的纸卷,然后又迅速消失。
我顺手捡起那纸卷,上面还有些黏液很是恶心。忍着心中不适,将纸卷打开一看,到果然是小白的字迹。上面只写着九个字:安心等待,莫轻举妄动。
看来是他们为了我的安危着想潜藏在了这附近的暗处,知道了狄庄来找我,怕我胡思乱想做了什么事坏了计划,所以刻意将这字条送进来安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