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字条,却好像又神秘的力量,驱散了因为狄庄而带来的阴霾。我将字条捏在手中催动内力,看着它在我手中燃成灰烬,只觉得一阵心安。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许多在帮助我的朋友们,他们都很厉害。我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给他们信任。
因为那莫名的心安,环境如此恶劣的牢房中我竟然也打坐睡着了。
这官府的办事效率也快的令人发指,第二天天才刚亮没多久便有衙役过来提审,幸好我是打坐休息睡眠不深所以即便被唤醒也没什么感觉,若是搁在平时这么早被弄醒,我是有起床气的人!
而这次提审或许是出于玲珑坊的面子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并没有公开,这样也好,让我没有那么尴尬,虽然在这扬州城,出了玲珑坊我也是人生地不熟,似乎并不需要太担心面子问题。
汴州那边来的人是望月楼的伙计,换掌柜的前和换掌柜的后都有,除此之外还有那夜进城时的守城官兵,这些都是所谓证人,而除了证人穿着官服的想必就是汴州城的官了。看着他一脸肥肉的样子就知道这些年定然捞了不少油水。
玲珑坊里月咏也是派阿狸来了,一方面是凸显了玲珑坊对此事的重视,毕竟一百多条人命的命案,表面上看我作为疑凶是在玲珑坊的地盘被带走,若是案子最后我是凶手,那么玲珑坊需要及时表态洗脱了藏匿凶手的嫌疑,若是最后我不是凶手,那么玲珑坊也要尽快安抚我,所以于情于理,阿狸作为玲珑坊的管家来此都是给足了面子。
只是让我好奇的是,扬州这边的官府口口声声的称是接到了报案所以抓我进来,可是那报案之人呢?为何不见他?而且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事好像连官府的人都不太知道原因,到最后实在等不来人还特意派了衙役去催。
事关重大,衙役的速度也很快,一刻半的时间就回来了,只是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且看他脸上有些苍白的样子,不似是来回奔跑累的,而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所以还带着点惊慌的模样。
大大大人,不好了,那报案之人,死了!
跑腿衙役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他果然是受到了惊吓,只是这一回岂止是他收到了惊吓便是连我自己也被吓到了。好好地人怎么就死了?按理说若是这人是狄庄派来的,他应该保住此人安全方便他指控我才对。悄悄看一眼阿狸,她也是一脸迷茫的样子,想来也是对此事不知情。莫不是出了什么其他的意外?
大人还是先派人把案发现场保护起来,顺便让仵作去看看吧。至于风公子的事,是暂放一边还是先审问着,也需要大人定夺一番。
阿狸及时打断了堂上的窃窃私语声,不得不承认她认真起来的时候,尤其是外人面前装的矜持模样,还是有几分女神范的,将月咏的那种清冷也算学了个五六分相像。嗯,我觉得她有人格分裂!
师爷,你带人先去案发现场看看?
似乎是觉得阿狸说的话有那么些道理,知府大人决定先派自己的师爷去那边的案发现场看一眼,我也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却不料那师爷居然面露了难色,并推诿起来了。
这大人不好吧。我让辛连带几个官差过去就行了,我还是在这陪您一起审案子比较好。
知府想了想,虽然不太满意不过也点头应允了,然后派了那日抓我的姓辛的捕头带着其他捕快也衙役过去案发现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勉强被放下。而所谓审问,也不过是那些人挨个上来指控我。望月楼之前的伙计指控我和王员外因为齐家兄妹产生的过节,从而怀疑我有杀人动机这一点我倒也是可以理解,但是那守城的官兵指认我半夜戴着面具进城,以及望月楼后面的新伙计指认我易容藏身汴州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他们到底是从何判定面具背后的人就是我?
大人,草民承认自己因为齐家兄妹和王员外有些冲突,但是该给的教训我也给了,万万没有道理出城之后又回来再屠人满门这般凶残。况且,这位守城官爷也说当夜是有两人进城,而我在汴州那一段时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我们午时出城,夜半再回,我区区一个浪子,又去哪里找一个人半夜陪我进城?至于后面这个跑堂小哥说的话我就更不理解了,您都说对方是易容了,怎可判定那人就是我。
担心了良久,结果狄庄找来的这些人他们的指控居然都如此经不起推敲,这让我有些放心了。感觉过了今天又可以重见天日浪一番了。
大人,我想,我们可以搜查一下这位公子的包袱,看看他的背包之中是否有面具和一些易容的物件即可。
那知府还在捻着胡须在思考的时候,师爷突然又开始提建议了。我心中一惊,包袱里面易容的物件虽然没有但是两张面具确实实打实的存在,虽然即便证明了我就是那夜入城的人,甚至我后面还乔装打扮在汴州住了好久,也不能将我救定义成凶手,可之前既然已经那样干脆的否认了,现在若是被啪啪打脸似乎是有些不好。我瞅了一眼那师爷,他见我突然看他,眼神中似有闪躲之色。顿时我心中便明了了,狄庄想要借官府之手摆我一道,自然不会打什么无准备之仗,单纯的靠几个人酒楼伙计的指认在我有玲珑坊撑腰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奈我何,所以他在官府内部也需要有人,而他的内应便是这位师爷吧。所以这师爷方才不愿意先去另外一边的案发现场,毕竟他怕自己不在,这边被我巧舌如簧阿狸再一施压就匆匆结案,放我离开了。
风公子的包袱我倒是带来了。
我还在担心的时候,阿狸已经悠悠出声了,她自然是对着那师爷说话的,眼神中也能读懂几分探究。见她这么淡定的样子,我倒是安心不少,想来她是有准备的吧。
喏,都在这里。风公子托我好好照看他的行李,我昨日便去清点了一番,今日带来不过是想当着几位大人的面做个公证,以免他出去之后说少了什么贵重物件,却是不曾想居然歪打正着起了其他作用。
阿狸从一边拿出我的包裹,顺带当着我的面打开了。知府大人和师爷以及汴州城那边的知府连忙上前一番清点,我站在一边不方便上前,但是也能将里面的东西看的清楚,其他东西不少,只是独独少了一张人皮面具。若不是这还有些外人我几乎要给阿狸一个大大的拥抱,怎能如此机智的将人皮面具先拿走呢!而且这包裹是阿狸事先就带来,一直放在这里未动的,若是他们去玲珑坊搜包裹,少了什么还能说玲珑坊包庇我,销毁了证物,可如今东西就在堂上当场打开,即便是销毁证物也没机会。
两套换洗衣物,一个铁面具,十九万七千两银票,两本剑谱,这是玲珑坊清点的物件,公子想想可曾少了些什么?
不少,正是这些。
阿狸也没有上前,坐在原地就那么报出了包裹里面的东西,似乎来之前真的有认真清点过一番。
见没有查出其他东西,那师爷似乎十分失望的样子,不过仍然是不甘心,从我的包裹里单单挑出那张铁面具,放在守城的官兵面前,说道:你二人看看,那夜那面具人带的可是这张面具?
是是是!就是这个!
两人忙不迭的应着,这师爷便好像是找到了直接的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凶手一般的兴奋,恶狠狠地看着我,厉声质问: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何狡辩之言?
等等余大人和孟师爷请见谅。官府断案,玲珑坊本不该插手其中,但是孟师爷这般草率结果,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有些个人之言,或许有些荒谬,但是大人和师爷可否一听?
璃姑娘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其一,此面具不过是一块极其普通的面具,这种面具大人去夜市看看,十文钱上下便可买到,风公子身为江湖人士,难免有几个仇家,偶尔带面具避免一些麻烦无可厚非,所以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那个夜进汴州城的人,其二这案子我在这也听了这么久,其实余大人也没有办法直接证明那夜入城的人就是凶手,一切不过都是猜测。孟师爷凭着一个随处就能买到且价格低廉的面具以及一个猜测,就妄断了百余条人命的命案凶手,我觉得是否有些不妥?
嗯,璃姑娘所言甚是。
阿狸四两拨千斤的将原本的嫌疑都洗脱了,而官府那边一时间都拿不出其他证据来,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风公子,齐家兄妹是你送出城的,那你可知他们现在在哪?我们想见他们一下。
说实话,那汴州城的知府若是再不说话,我便以为他就是一个看戏的,可是听完他说的话,又被提及心中的伤痛,我却又十分难过还有些生气。造成齐家兄妹惨剧的是王员外不假,可是那王员外能在汴州城内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又岂会少了这些人魔狗样的人的庇护,官商勾结,才给了王员外那样的胆子。王员外纵然该死,可是这狗官又岂有苟活于世继续害人的道理?
不知,我不过是一个四海为家的浪人,离了扬州城,我给了兄妹两一笔银子便分道扬镳了,其他,一概不知。
幸好,当初在汴州城给齐家兄妹立的是无字衣冠冢,即便如今被人发现那墓碑,也不会被人起疑怀疑到,即便是怀疑到,现在那里大概也是无名的荒冢,我要死不承认他们也没什么证据能奈我何。
我看,今日也审问不出来什么了。各位看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若是没有要补充的,我们便要去其他地方了,毕竟,这还有一桩命案呐。
余大人颇有几分头疼,汴州城的百人命案疑似凶手在扬州城被举报,无端被牵扯进这样一个大案子,若是能解决了倒是算是一件大功,但要是破不了就白白费一番功夫,尤其是在玲珑坊抓的人,虽然说玲珑坊的主人也不过一介女流,可是堂堂月大家,便是去了皇室都能博的几分尊重的月大家,又岂是普通女子,万一月咏是个心眼小的,这要是被记恨上了,回头月咏再去皇室献艺时,随口提起抱怨几句,那么在帝都许多皇室心中恐怕印象都不太好了。而如今,人证物证皆不足的情况下可不就是抓错了人,得罪了玲珑坊?并且如今,一事未了又生一事,白白添了一桩命案,可不头疼么?
大人,我认为可能还有一个物证。这位风公子是持剑的,而这两位守城的官兵也说那日进城之人是持剑的,只要他们辨别一下是否同一把剑,便好办了。璃姑娘,风公子的面具普通,但是那把剑我可见着不是凡物,风公子也十分在意的样子,我想,这总不至于烂大街了吧。
大人只管断案便是,无需在意玲珑坊想法,若是真有什么鄙人觉得有失公正的地方,我一定会提出意见。
见那师爷不但针对我,还将问题抛给自己,阿狸也没乱了阵脚,低下头端着茶,用碗盖拨弄着上面的茶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那孟师爷。
那就传证物!
我见那知府大人原本都已经站起身来,被这孟师爷一搅和只好又重新坐下来。一脸的不耐烦,差着人连忙去取证物,毕竟在他心里可能还是今日刚发生的命案比较重要。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在他扬州地盘上发生的命案,尤其是作为一个证人,按理说那报案之人应该得到保护才对,如今却神不知鬼不觉死于非命,不是被人打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