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岂不是又断了一条线索?
那余大人摇着头有些可惜的说道,虽然眼前这人我并不认识,也并不同情,但是为了能尽快离去,我也只好配合着余大人表演起来了。
可能从前认识,但是后来忘了。不瞒大人所说,草民约么五年前不知是仇家追杀还是意外摔下了山崖跌坏了脑子,导致失忆,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而那把剑作为我身上唯一的旧物,对我十分重要。
我承认我是故意提起千秋来的,然后看着那余大人和孟师爷脸上尴尬的表情,心中着急的同时又有些暗爽。
后面也没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大概还是忌惮着玲珑坊,那余大人像送瘟神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回去,可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我若是就那么走了也未免太对不住自己牢房里面蹲的一夜了,毕竟因为这个破事儿,千秋现在下落不明我也到现在都饿着肚子。
大人,草民今日就先行告退了,等明儿空了我会再来找您,而到时候关于我的爱兵,也希望您能给我一个交代。
也不在乎那知府大人脸上的表情何等精彩,留下这么一句话我便转身离开,也许我是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可谁叫我就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之人呢?况且先不提这个余大人,我相信那孟师爷,日后我和他之间也免不了有一笔账需要清算。今日这几次三番的针对我,我可都记得呢。
回了玲珑坊,阿狸果然也如言给我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压惊,我笑她未免太过客气。并且就像算好了时间一样,我回去后刚梳洗完毕,那一桌子菜便已经全部上桌也都冒着热气,想必是早早地就准备好了食材,等我一回来便多个厨子一起上阵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准备好吧。并且难得的雅间里面大家居然也都在。印象当中不管是当年来的玲珑坊还是如今,像这般全员到齐的情况只有一次,便是上次离开的时候月咏给我们践行。
感觉如何?
阿狸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调侃着我,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个人啊简直不要太过分,白天里刚当着那么多人耀武扬威过了,回来了就戳我的伤疤。明知故问,蹲大牢除了晦气还能有什么想法?尤其是半夜见到狄庄,千秋莫名丢失这两件事更是晦气的不要不要的。
行了,阿狸你别闹小语了。我们家小语这些年越发的出息了,之前在洛阳也蹲过牢呢!如今不过是想对比一下扬州和洛阳的大牢有什么不一样吧。
开始听师父的前半句,我还欣慰的想着吾家有师初长成,终于会心疼徒弟维护徒弟了,然后后半句就瞬间打脸,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本性难移。心疼的抱着帅帅的自己。
哟,那是厉害了。
师父话音刚落,二丫她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样的起了哄,顿时我就有些后悔当初不该什么事情都跟师父说的。如今被群嘲便是最直接的教训。
不过,你当日杀孙付鸣的时候狄庄也在,今日他既然能以王员外一家的事情来鼓动官府抓你,他日也能以六爻赌坊的时间为由再抓你一次,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六爻赌坊那不是洛阳最大的赌坊?你还在洛阳也杀过人?除了狄庄可有其他人看见?
月咏微微蹙了眉,似乎是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我竟如此能耐的惹上了这么多的人命,而说起正事的时候二丫她们也不闹腾了,一个个的脸色也不太好。
只有狄庄一人知晓,不过当日在洛阳这件事儿闹得挺大,不少人都知道我与六爻赌坊的孙付鸣不和,不止一次的闹过赌坊,在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的嫌弃甚至比扬州的命案更大。最要命的是,我如今身上这么多钱,八成的都是来自孙付鸣,后来在泸城附近的一个镇子上,我还因为身陷黑店,杀了他们一个伙计,但是狄庄当时说是善后却屠了整个客栈的伙计,我想后面这些人命他若是存心利用官府对付我,想必都会推倒我身上。
这么多?你且慢慢与我们说一下怎么回事吧。
月咏的眉头蹙的更紧了,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大约是没想到离开他们以后我居然变成了如此嗜杀之人。其实何止是她?虽然每次杀人都非我本意,但是每次杀完人之后我便寝食难安,觉得自己堕落了没救了,到了最后每日不停歇的噩梦,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回到清风观,更不会和师父冰释前嫌。
待我将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说完之后月咏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这便是狄庄的圈套,离间了你和长生,等你孤生一人的时候一步步的诱导着你走向黑暗,让你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到最后甚至自暴自弃为他所用,不过幸好你回了清风观,又幸好那段时间长生去清风观遇见了你,否则还不知要出什么样的变故。
其实月咏不说我也知道狄庄这些年来的目的,当年分明可以杀我不过就是觉得我落单一人,他想杀我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既然那么简单就不急着动手,拉着我一起走向黑暗,看着我在痛苦中挣扎然后娱乐自己,而后来我回到清风观,和师父之间的联系渐渐多了,他便又不放心了,所以又几次三番的对我动了杀意,想出各种办法要置我于死地。不过就如月咏所说,幸好我们没有让他得逞。
那如今怎么办?我要不要先离开玲珑坊,离了玲珑坊我只身一人他们即便抓我即便有证据,我想一般的牢房也关不住我。但是在玲珑坊,我总怕自己万一做错了什么事连累了你们。只是,如今千秋不见了,就这么走了我还有些不甘心。
你放心,千秋是我让二丫给盗回来了,如今官府虽然暂时不会追究你了,但是夜难眠什么时候会杀一个回马枪,所以暂时就不还你了,等这一茬过了我再给你,反正你如今住在玲珑坊也无需千秋防身,若是想要修炼,我让阿狸给你重新寻一把趁手的武器来。至于离开就不必了,莫说他们没有十成十的证据能抓你,便是有又如何?我玲珑坊这么多年了,保一个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以前只觉得月咏是一个爱琴如命的才女,除了她的琴就不问世事,极其清冷,却不料如今居然能见到她的另一面,霸道不讲理却不会让人讨厌,只觉得这样的女子生来便有这样骄纵的资本才对。
我以为不管怎么说师父都会稍微推辞一下,毕竟不管玲珑坊是否能护着我,但是如此给人家添麻烦总是不好的,谁知道这个凑不要脸的,放下了手中的鸡腿,用沾满油的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小撮一口然后理所应当的说道:对的对的,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玲珑坊,月咏会保护你的。
月咏和师父都这么说,我自然也不好再推辞。
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是啊是啊,你要是闲得无聊呢,没事就往那衙门跑跑,问他们要你的那把剑,一群吃饱了撑的还不长眼的,连玲珑坊都敢招惹,若是不给他们点教训,就白白折腾这一天了。还有那个师爷,处处针对你,八成是成了狄庄的人了,一定要给些教训才好。
阿狸也附和着点头,只是说起那官府的时候,仍然是咬牙切齿的,看来也同我一样是个极其记仇的人,白天逞了一趟威风后还完全不够,到现在都还惦记着要继续去找点麻烦,嗯,这性格我喜欢。
只是,说起这个我就又想起来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指认我有死了的所谓人证,虽然从白天看的案发现场上来看基本上已经确认是狄庄所杀的人,但是我又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确认一下。
说起来,今日我跟着那余大人去见那证人,瞅着他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是谁。那人是你们杀的吗?你们认识么?
不是,我们只是将千秋偷出来了,没有杀人。不过阿狸回来之后与我说了,我也偷偷去看了,这人你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应当认识的。
小白卖起关子来简直是要人命,她既然那么肯定我见过死者想必她也是认识的,可是有谁是我们几个都认识的?而且是我没见过却能认识的?岂不是怪哉。
是谁?
提个醒给你,巴镇。
小白一说巴镇我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方刘氏,然后将那会在巴镇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遭,想到最后心中才有了些猜测,于是有些将信将疑的问道:冯四?
看着小白点头我才觉得是有那么点道理,正如小白所说我之前确实没有见过冯四,但是方刘氏却将他的样貌画出来了,也难过我见到他只觉得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突然想起来当年我们之所以来扬州便是为了托月咏去找冯四,却不想快两年过去,冯四是找到了,但只是一具死尸,难免有些唏嘘。而我心中所疑问的是冯四怎么和狄庄又纠缠到了一起,狄庄又为何要杀了他?
冯四为什么突然出现?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就是狄庄的人。你忘了当年在巴镇,方刘氏可是口口声声的指认是冯四带你这帮她害了杜夕的,所以你和冯四从前就认识,你想想,和之前的你认识又知道你的能力的,除了鬼谷之人外人的可能性有多大?而若是鬼谷之人,认识狄庄,为狄庄所用又有何奇怪?
师父擦了擦手上和嘴上的油,看起来又是一副极其斯文的姿态,真叫人不爽,当然更不爽的还是他看着我,用那种近似于你是智障吗的眼神给我分析其中原因。
这么说你以前应该也认识冯四?他和狄庄是不是一直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有些不爽,但是师父一说到鬼谷以前的事情我还是十分好奇的,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从前我身边的人物关系,只是这一次师父的回答却难免让我有些失望。
当年我在鬼谷一般都是潜心修炼,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练功,哪里有空将你鬼谷的人物关系都理清?我知道狄庄是因为当年他在鬼谷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任务了,所以印象还满深,至于冯四,即便当年他也在鬼谷之中,想来也没有太大地位,以至于如今我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印象。
师父叹了口气,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想来若是从前他知道日后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年在鬼谷也会稍微去留意一下修炼之外的东西了。
罢了罢了,反正到如今也是一个死人了,虽然不是我亲手了结,但也算是如了方刘氏的愿,该去地狱的人一个都逃不过呢。
我叹了口气,想起方刘氏还是有些惋惜,虽说因果报应,整个刘家的结局都是他们作恶多端咎由自取,但是方刘氏那般的女子,若是没有走错路说不准也能成为一方传奇。还有,该入地狱的,一个都不会少,所以那里是否也还为我留着一个位置呢?想到这又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也都吃的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各自做事去,小语你也早些休息,昨日受了惊想必夜里也没有休息好。狄庄一日不除,你我包括整个玲珑坊都不会得到安宁,以后有的是需要我们烦心的事情,又何必早早地就让自己变得郁闷?
见到饭桌上的气氛忽然低落了下来,师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散了去。他不说我倒也不觉得,如今一说倒也真的有些困了,擦了擦嘴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皮,想到方才美味的食物,好歹是将方才的阴郁驱散了些,然后带着小小的满足回屋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