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千秋作为被官府收缴的证物,理应就放在官府里面的,过去取一把剑应该速去速回才对,可是那前去拿剑的官差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回来,并且回来的时候也是带着惊慌,这我就很纳闷了。
大大大大人,不好了,证物丢了!
什么!
这一回,我的反应比其他人要激烈的多,毕竟千秋对我的意义可说非同小可。从前不知道鬼眼一族的秘密它对我来说可能只是一把还算趁手的兵器,丢了我只是可惜一番也不会有太大情绪,可如今知道了其中渊源,那把剑对我来说重要程度也不比性命差多少。即便是昨日有嘱托过月咏,月咏也侧面算是给我保证了,可如今还是丢了不免有些烦躁。
大人!千秋是对我很重要的一把武器,并非钱财可以估量,如今在您这里遗失了,您是否要给我一个交代!
一方面对于千秋的丢失我是真的很愤怒,另一方面我也是想先声夺人,不让自己稍后处在劣势,所以在官府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先一步质问他们。昨日我就担心千秋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想着让玲珑坊去保管会安全妥当些,结果被他们拦住了,若是他们能好好的保管好千秋也就罢了,可这才过了一晚上,千秋就不见了,怎能不生气?
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一时间居然反应这么大,官府的余大人和孟师爷面面相觑也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在场的恐怕只有阿狸安稳的坐在那里还算淡定的模样了。眼神不经意的触碰,她也没有给我什么特别的示意,让我一时有些拿不准,千秋的失踪是不是阿狸所为?不排除他们为了不让千秋被狄庄所夺,所以事先偷走藏起来的可能。这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方便直接去问,只能等待稍后若是有机会再去沟通了。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后来还是那师爷一声厉呵制止住了有些喧闹的公堂,若是比声音大我自然是不虚他,但是不论如何我还在公堂之上,还是一个嫌疑人,为了不惹事我也只能低调些假装认怂。毕竟,这事儿若是处理的不好很可能将玲珑坊也牵扯进来,为了不连累到月咏,此时即便是受点气,我也只能配合一下了。
证物丢失,官府纵然有过错,但是你也莫要忘记自己是何等身份?没有洗脱嫌疑之前,你仍然是那百余条命案的凶手,凭什么这么对知府大人大呼小叫?若是你不能摆脱自己的嫌疑,莫说一把剑,你的命本府也要的了。
瞧着他怒目而视的模样,若不是清楚他的身份,我便差点以为他才是这案子的主审。也不知这人是否是急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急于出头一点都不给知府大人的面子,也幸亏这余大人是个能忍的,换作一些脾气差的,可能当时就将他逐出这公堂之上了。
师爷此话可是欠妥了?余大人,官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将我玲珑坊的贵客请到大牢里,风公子不介意,那么玲珑坊也愿意配合官府调查。但是如今在人证物证皆不成立的情况下,师爷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风公子是杀人凶手,未免也太拿我玲珑坊不当回事了吧!诚然,我玲珑坊只是一小小歌坊,但是师爷这样做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仍旧是阿狸,在重要关头立刻接上话茬,不怒自威的样子更是将那师爷甚至是余大人都惊出了一身汗。玲珑坊不可怕,玲珑坊的主人才是最不能得罪的。如此断案本是糊涂,他日月咏连添油加醋都不需要,直接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封不动的告诉长安城里面的那些人,他们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璃姑娘说的是,是本官糊涂了,这证据不全,应当放人,应当放人。
余大人擦着额边的冷汗,也不管汴州那边来的人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想道歉然后安抚下阿狸去。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有人指认,那么风公子在无法洗脱嫌疑之前确实不能直接离开,只是如今人证已死,唯有的不算物证的物证也消失了,若是就这样放人,也难免有人不服。这样,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璃姑娘但说无妨!
只见阿狸站起身来,走到那几个汴州来的所谓人证那里,冷眼看着他们问道:你们都说那日见到的人带剑了,不知你们是否记得那剑的样子,若是记得,玲珑坊里的姑娘们倒也有不少精通画艺,我可以请人来按照你们的描述将剑画下来。风公子的那把剑我倒是也有印象,到时候只需一对比便可知晓是不是他了。
若是直接将千秋拿出来让他们指认,他们倒是可以胡乱指认一气,咬死了牙坚持自己见到的就是千秋我也没有办法奈何他们,但是让他们凭着记忆描述让人画出来则难免有些强人所难。一个是夜晚匆匆的一面之缘,能想起来我还带着把剑就不错了,那么黑的天又岂能注意到千秋是和模样?另外一个也是托狄庄所赐,我全程都是用黑布将剑包裹起来的,他又如何见得?
好在这些人倒也是说了实话,老实的承认了自己根本没看清或者是没见过千秋模样。
哼,如此即便风公子的剑没丢,你们又如何指认?凭感觉吗?
阿狸冷哼一声,眸间净是嘲讽,刚才嚷着要取千秋过来指认的人也都尴尬的赔着笑。只是阿狸就比较可恶了,四两拨千斤的打了这些人的脸又顺带给我洗去了一层嫌疑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心安理得继续回答座位上安静的喝着茶。
璃姑娘教训的是,你们这些人连一把剑都记不得就想指认,还冠冕堂皇的说要做人证,本府若是真信了你们岂不是草菅人命了!
你们!还不赶紧滚回汴州!丢人现眼。
玲珑坊虽然一直在扬州,但是整个大凤都是有名的,对于其背景,即便是汴州的知府也有了解和忌惮,如今正好也顺着余大人的面子将那些人呵斥下去。毕竟,王家的命案即便破不了,到时候依旧是将罪责都推脱到怪力乱神上去,反正案发现场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本就荒谬,推脱过去上面顶多就是骂两句,对这官位其实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若被月咏记恨上了,月咏和那长安城里的人又有那么些关系,日后不保的可得是头顶的乌纱帽甚至是性命。这些年他指不定在汴州知府这个位子上捞了多少油水,估摸着是不太经得起调查的。
可是大人,那指认之人昨儿才报了案,今日就毙命,您不觉得蹊跷么!
也不知道狄庄究竟许给了孟师爷多少好处,都到了这个分子上他兀自不肯死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阿狸都已经帮我到这个份上我若是还能轻易被他扳倒了,那这些年我也算是白混了。
是啊,大人,先不追究我的爱兵在官府丢失一事,草民也想知道无缘无故为何会有人能将这么大一件冤案扣到我的头上来,索性您也是要去案发现场的,不如带我去看看可好?
好好好,风公子且随我们去看看吧。
余大人忙不迭的应道,另一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多事的师爷,我估摸着这余大人的内心也是崩溃的,当着阿狸这顿大神的面,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呢。
如此,玲珑坊就不去凑热闹了,看完案发现场若是没有疑问风公子回来后玲珑坊定然会摆一桌上好的酒席为您压惊,若是有其他问题导致您暂时回不来,还请余大人托人捎个话,莫让月大家等太久了,毕竟玲珑坊的客人第一次在住店消费期间扯上这么大的人命官司,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太好,所以月大家很重视这件事。另外,您看看风公子的包袱是我带走还是留在这里,以免后期您还要取证什么的?
后面的事情,暂时不会涉及到审问,阿狸再留下也无用,反倒显得太过殷勤,恰到好处的退出,后面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应付自如。所说的一番话也极其场面,明眼人都知道除非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逆转,否则我今日是不会再去牢中了。甚至有可能等事了之后他们还要给我赔罪。
璃姑娘慢走,这行李您带回玲珑坊便是!风公子稍后也会回去,择日本府一定亲自登门致歉,贸贸然的抓人对玲珑坊和风公子造成的不便本府深感抱歉。
这余大人的反应倒是与我想的没有什么出入,其实说实话,我不是扬州城的百姓,不知道这余大人为官是否清廉,但是就今日的交集来看我是不喜欢的,太过圆滑,纵然今日我被释放是因为对方没有足够证据,应该是板上钉钉之事,但是他所表现的也过于讨好玲珑坊了。
一路心思发杂的跟在他们后面去了所谓人证住的客栈,应该是为了方便审案子,住的倒是离这很近,也无怪乎方才那个衙役那么快就跑了一个来回。我们在公堂之上折腾了许久,案发现场已经早有仵作来过并且验尸,那尸体被白布蒙着,看不清相貌。说实话,走这一遭纵然是有些做戏的成分,但是心中也确实是好奇,狄庄这一次到底是找了谁来,也很好奇这人到底为何而死。只要听了仵作的判定知道了死法,其实我也就能猜到到底是自己人干得还是狄庄干得了。
死者没有外伤,脖子上有明显掐痕,初步断定是被人拧断脖子导致的死亡。我死亡时间初步判定是子时前后。
我们过来的还算及时,仵作还没死,见到知府大人带人来了,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报告着自己的检查结果。
另外,桌子上有两杯茶,昨夜显然是有外人来过,桌脚有移动的痕迹,但是并不大,初步判定凶手就是另一杯茶的主人。只是据店小二所说,昨日死者是在我们的带领下来住店的,后来也没有其他生人来找过他,我们翻阅过昨日账本,除了死者只有两个客人,不过对比过脖子上的掐痕,都不太吻合,排除作案可能。
接着仵作的话,那辛姓的捕头也将自己的其他发现说了出来。
到了此刻其他人可能猜不出凶手是谁,但是我几乎已经能断定必是狄庄无疑了。毕竟,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这间房内,并且和死者认识得到招待。师父他们确实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但是绝对不会还有闲工夫喝茶。
说话间,蒙着死者的白布也被掀开,四十六七近五十岁的枯瘦男子,那面像看着就十分令人不喜,又是和狄庄有所交集的人,想来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人我见着好像有些眼熟,却又记不清会在什么地方能和这种人有过交集,和狄庄有关的这个年纪的,我好像只记得一个五爷,就是当年将我和阿狸绑架的人,可那五爷的相貌如今想起也算有些印象,可以断定和这死者不是同一人。
我见风公子一脸凝重,可是见过此人?
许是不经意间皱了眉头,被那余大人看见了,经过阿狸那么一闹他倒也不敢对我怎样,语气间带这些讨好的问着。
正是因为没有印象所以才心情复杂,若是之前见过面有过节,我自然是会十分欢喜的告诉大人,也好早早调查清楚早些离去。可此人,不瞒大人所说,我见着确实眼熟,可也真的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
我老实的摇了摇头,对此人我确实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倒也不妨直说出来,而应该是刚才来的路上被警告过来,那师爷虽然一脸不服的样子倒也没有整出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