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唐婉歌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院里不时传来一些沙沙的响动。
先伸出手臂探路,刚一接触空气中的寒气就忍不住想往回缩,但瞧着窗户外已经一片白色,唐婉歌一咬牙,坐起身来。
赵斌正在扫院子里的雪,他先扫的是大门外的巷道,怕吵醒唐婉歌,最后才扫的院子。
院子一角堆了一堆劈好的柴,昨唐婉歌的话他到底是听进去了,一早起来就累了一身的汗,争取赶快恢复好身材,绝对不能让媳妇嫌弃。
吱——
卧室的门开了,赵斌回过头,见唐婉歌穿的是他特地放到床尾被子底下烘热的厚衣服,笑笑说烧了半锅热水,先去洗把脸,饭已经热在炉子上了。”
昨晚上睡前雪就停了,地上不过落了薄薄一层厚,赵斌三两下扫完堆在一起,转身进厨房去盛饭。
厨房里新支了个小小的四方桌,天冷,有时两人嫌麻烦就坐在厨房里吃了,旁边有煤炉子还有锅炉,比堂屋暖和的多。
“昨天下午我回去,奶奶问我,年底要不要回村里过。”
盛了碗粥放到唐婉歌手边,赵斌又重新给自己也盛了碗。
唐婉歌敲了个鸡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轻轻松松的把蛋壳剥掉,伸手就递给了赵斌,这才说都可以,你想回去吗?”
她的亲人都不在这边,唯一一个离的近的亲弟弟还不知道情况,对她来说,在哪里过年都一样。
不过赵斌跟她不同,虽然他父母亲人都不在了,但清河湾大队是他出生的地方,赵爷爷也对他多有照顾亲近,还有一些认识的熟人什么的,他要是想回去过年,也可以。
赵斌接过鸡蛋,熟练的掰开,蛋黄自己吃掉,蛋白放进唐婉歌碗里,又拿了一个继续如法炮制,边回要不我们回去过年吧,初一早上祭拜完我爹娘就回来?”
他有点试探的意思,其实也不是非要回去村里过年,主要是他得跟村里人一起祭拜,一来一回要些时间,大年初一把唐婉歌一个人留在镇上他不放心。
但又怕她实在不喜去赵家,若是如此,其实不回去也行。
唐婉歌倒没想这么多,视线落在他手上,见他剥了一个鸡蛋又拿起另一个,开口道,等学校通知放假后咱们就回去,过完年再回来镇上吧,我够吃了,这个你自己吃。”
吃完饭,赵斌把唐婉歌送去学校上课,转头去了机械厂一趟,快年底了,员工福利该发了,今年他因公受伤,还保住了厂里的利益,应该会更丰富一些。
晚上接唐婉歌下班时,两人又拐到邮局那边走了一趟,果然接到了唐小弟写来的信,只是。
唐婉歌看着工作人员抱出来的大包裹叹了口气,赵斌闷闷笑了声,更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家媳妇以前过的是怎样全家人呵护的日子。
“先回去看看再说。”赵斌劝了句,一手夹着包裹,一手拉着人回家。
唐婉歌确实有当场拒收把包裹寄回去的想法,但小弟的信还在里面,只能先拿回去拆了再说。
一到家,唐婉歌先拿了把剪刀,开始拆包裹,纸箱一拆开,她更无语了。
这分明就是跟唐大姐上回寄给她的包裹一样,只是里面没有小孩子用的东西,其他营养品和票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她敢肯定,弟弟绝对是收到包裹后原封不动的就寄给了她,或许他自己还添了些。
找出信,还没看到里面的内容,唐婉歌先摇摇头就笑了,也不知她往常都给弟弟留了个什么形象,要他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四岁的半大孩子这么担心自己。
同一时刻,唐景阳听到了村里广播喊自己的名字,让去大队部一趟。
旁边张浩缩在被窝里偷偷瞅他一眼,前天也是这样的情况,唐景阳回来时就抱了一个大包裹。
见他穿好外套就要推门出去,张浩忙回神喊道等,景阳,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唐景阳围好围巾,拿起手套开门,声音顺着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传来,“不用了。”
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唐景阳并不想领情,若是张浩打着跟其他人一样的主意靠近他,那他算是打错算盘了,他自身难保,更没关系把他弄回城。
迎着冷风,唐景阳去了小枣庄大队部。
托离清远市近的福,村里偶尔有什么信件或者包裹的,会有邮差直接送到大队部,他们不用再特地跑邮局去问,还挺方便。
路上,唐景阳分析着,他没有给家里写过信,之前只给大姐写了信,再加上昨天寄给二姐的,那么今天会是谁给他写的信呢?
走到大队部,屋里烧着碳盆,只有小枣庄的老支书一个人在,刚才也是他吆喝的广播。
见他来,指指靠墙的大包裹示意,唐景阳愣了下,走过去一瞧上面的地址,脸上不由就露了笑。
老支书翻过一页纸,抬头看看他,有点好奇问道子,你这两天是不是来了好几趟了?肯联系家里了?我就说嘛,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你也多理解理解你家人,瞧,他们还是疼你的。”
那么大一个包裹,刚才邮差可是喊了他出去抬进来的。
老支书对这个男娃子印象蛮深刻的,无他,这位可是这批知青里为数不多的踏实肯干的人了。
别看年龄不大,论起吃苦耐劳来,比来了两三年的知青都强,老支书也是瞧着他一点点褪去稚气的,挺看好他的。
唐景阳也没多解释自己家的事,跟老支书道了声谢,见这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便问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吗?”
知青点人多嘴杂,他前天拆包裹时已经惹了许多人的眼,唐景阳并不太想引人注意,这里只有老支书一个人,他的人品还是可以的。
“行啊,你想留多久都成,那旁边抽屉里有把剪刀,你拿出来用吧。”
老支书还以为他是嫌东西重,想多歇一会儿再搬回去,摆摆手便没再管他。
唐景阳又道了声谢,翻出剪刀开始拆包裹,首先看信,署名确实是他二姐。
信上问了许多他现在的情况,问他过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他这些,信的末尾才简单交代了些自己的情况,最后,又问他方不方便去找她见见面,说自己怀孕了,没那么方便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