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思归讥笑道。
“实不相瞒,我原来也是个猎人,这才染上了风寒,”费邈说道,“几年前置办了些产业,这才在城里有了个落脚地。”
思归心思松动,或许还真能从费邈口中问出点消息来,他试探性问道:“费邈,你真没惦记我这几张皮子?”
费邈面露苦楚,诚恳地点头,说道:“是惦记,若是落在那些皮肉贩子身上,你这几张皮子顶多几个铜贝,我出二十,不少了。”
思归对铜贝全然没概念,他只从当归和雪妖猎手丰危口中知晓品相差一些的皮子也就一个铜贝,自己手里四五张皮子,二十铜贝确实不少。
“那行,都给你,这些肉你收不收?”思归指了人拖上的肉,询问道。
“收,”费邈答完,朝许凶点头,说道,“小兄弟,我是个病秧子,就劳烦你了。”
三人偶尔说一两句,费邈也知晓两人名字,说话间来到了宅子。费邈的宅子不大不小,他踏进门,有个女娃上来扶着他,他摆摆手,说道:“施,让你母亲炒几个下酒菜。”
听到有酒,思归眼睛神采奕奕,觉得这费邈还算不错。费邈将二人引到正屋,取了草绳三串,每串十个铜贝,交到思归手里。思归把玩着铜贝,询问道:“为何拿草绳串着?”
费邈先是一怔,然后说道:“这是规矩。”
五张皮子二十铜贝,野猪和獐子合计十铜贝,思归也不知道价格高低,也没在乎,都交给许凶。
费邈的女儿端着一个陶罐和一个杯盏进屋,费邈解释道:“我感染风寒,成了个药罐子。”
“这是什么药?”思归惦记着那远志也感染风寒,正好手里有了些铜贝,可以买些草药。
费邈揭开药罐子,苦味逼人,思归捂着鼻子,说道:“真苦。”
“谁不苦?”费邈斟了半杯,放置在身前,唏嘘道,“当年我们一道狩猎的弟兄们,每次来城里都想着能置办一间自己的屋子,真正熬过来的,也就是我了。”
费施抱着一个酒坛进来,她母亲又端来两盘小菜,都是素菜,费邈端着杯盏,不喝也不说话,女人识趣道:“我再去炒。”
“吱吱。”凶许哥儿在思归肩头手舞足蹈。
“好了,凶许哥儿,我晓得了,”思归拍了拍凶许哥儿,询问道,“费邈大叔,这时节可有果子卖?”
“有些橘子,”费邈招呼道,“施,去拿些橘子来。”
“吃酒,吃酒,”费邈招呼道,“两位小兄弟年轻有为啊,我也当了好些年的猎人,却没见过这么好的皮子。”
有酒有菜,费邈的女人又端来一盘肉糜,吃了口酒,远志的事情全被抛之脑后。思归酒量不算差,只是外祖父炎帝姜执不怎么给他酒吃,这回难得碰见,他正好吃个尽兴。
许凶很有耐心地给凶许哥儿剥橘子,这橘子又大又甜,和相地那些小橘子没法比。思归尝了一瓣,觉得得带些给当归,询问道:“费大叔,这橘子哪里有卖?”
“我家里还有些,小兄弟若是喜欢,可以拿去。”
站在一旁的费施没好气答道:“要吃自己买去,那是我的。”
“出去,”费邈呵斥一声,等费施跺跺脚,哼声出去,重重带上门,费邈才面带愧疚之意说道,“两位小兄弟,费施不懂事,别见怪。这橘子是我女婿送来的,明日我去拜访一下,顺便再拿些回来。”
“不碍事,不碍事,我就随口一说,反正我还要在城里逛逛,见识一下初生城的繁华,指不定见到别的吃食我就不喜欢橘子了。”难怪费施那般不乐意,思归也理解了,所以他才宁愿亲手给雪妖猎手丰危烤鱼,也不愿意给他一碗现成的糜子粥。
“见到两位小兄弟,我总是不免想起当初在野地里刨食的日子,所以对两位小兄弟也亲切些。日后两位小兄弟可多来我家,只要我费邈还在城里,自然少不了招待。虽说没有好酒好菜,寻常米酒和下酒菜还是不缺。”费邈喝药,也喝酒。药很苦,含在嘴里须灌下一口温酒,然后一齐吞咽下肚。
“落雪天还是不要在野地里摸爬滚打才是,否则如我一般,我那些弟兄半数死在野地里,半数死于感染风寒。”费邈不算健谈,他依旧和思归、许凶说些初生城的风情,比如西街都是些猎人和皮肉贩子聚居之地,东街最是繁华,三教九流都有,南街多贫民,北面多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