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康山的日子不算有趣，但总算得上温情。

每日早起喝了糜子粥，然后去巫力长城拿鱼，太启倒是识趣，虽说时时都是苦修，但总没懈怠了捉鱼，总是在夜里捉好鱼，等着小石头来取。

上午陪凶许哥儿练刀，下午修习五行法则，修习的动力，一半是凶许哥儿督促，一半是“那我不去了”的回应——你说的。

少年郎如何不知晓父亲与娘的爱情，可少不了外祖父炎帝姜执的从中作梗。

过了好几日，小石头依旧早起去巫力长城取鱼，归途遇见了有过一面之谋的雪灵，雪灵拦截在小石头身前，冷声道：“鱼。”

“想吃鱼自己捉去，”这一句小石头自然没说出口，雪灵实在好看，他取了一尾，再取第二尾，问道，“够吗？”

雪灵拿了两条鱼离去，小石头坐在原地望着，依旧等雪灵没了影踪，这才继续前行。

回去晚了些，恐怕不好交代，小石头撅着屁股在雪堆里翻翻捡捡，揪了几把实在脆嫩的香草野菜，又小心收集了些亮晶晶的盐巴。

或许是觉得清水鱼滋味实在清淡，一向嘴刁的小石头自告奋勇来烹煮鱼汤，他只见过外祖母烹煮，倒是并未尝试过。不过这并不妨碍小石头烹煮一锅滋味还不算差的鱼汤，当归端着热气腾腾的瘪陶碗，热气氤氲着她的脸，红扑扑。就连老妪也比往日胃口好，喝了三碗才罢休。

小石头只吃了一碗，当归询问道：“不舒服？”

“还是清水鱼好吃些。”小石头裂开嘴笑。

当归有些羞怯，她摸不清小石头是在夸自己还是别的心思。小石头眨眨眼，说道：“当归，今儿我不修炼了，我带你去捉鱼呀。”

“好，”当归有些雀跃，又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捉鱼？”

当康山往北一些是相水的源头，小石头立在冰寒河畔说道：“冰上垂钓，我干得多了。”

以火灵之力萦绕当归，小石头说道：“这样不冷。”

不冷，且很暖和。

小石头有些后悔怎么先前自己没想到，倒是挨了许多冻。他坐在河畔，装模作样捏着一根竹竿，也缠了麻线，麻线也挂着鱼钩，只是没饵。

“我曾听说过，我们人族的打渔首领相渔当初就是在凛冬时节带着人族打渔，这才捱过了那个凛冽寒冬。”当归说道。

钓鱼本是谋生手段，后来被初生城的贵族发展为一项乐子活动。至于这项乐子的创始人，自然是当初黄帝部落的帝子莺歌在相水垂钓。小石头无疑将这项谋生手段与乐子活动杂糅在一起，且发挥到了极致，一个时辰，接连十来尾鱼上钩，惹得当归惊呼连连。

“小石头，有你在，我们有吃不完的鱼了。”当归欣喜不已，本来粮食就不多，她们舍不得吃饭团子，只能熬粥，只浮着稀薄的一层。且鱼肉的滋味实在比糜子粥要好，哪怕是清水鱼。

小石头故作幽怨叹息：“原来我的存在价值就是鱼啊。”

“吱吱。”凶许扛着竹篮踏步归去。

小石头一把拽住当归，说道：“凶许哥儿说他回去挖一口鱼塘，这样我们就有吃不完的鱼儿了。”

“我陪你，”当归不走了，问道，“小石头，你怎么认得的凶许哥儿？”

“我是老朋友了，”小石头露出笑意，说道，“我还小的时候凶许哥儿就摘果子给我吃，后来凶许哥儿想当一名刀客，他就带着刀离开了，不久前我们老友重逢。”

“刀客？”当归轻声琢磨，问道，“小石头，你听说过老苍大妖吗？”

“听说过，”小石头点头，道，“凶许哥儿的刀还是老苍大妖留下的千针羽锻造而成。”

“真的？”当归有些惊诧。

小石头点头，道：“真的，凶许哥儿想和老苍大妖一样，当一名绝世刀客，除暴安良、惩奸除恶。”

四方台初生城明堂里有遗物何止三千，三千遗物最顶上一层有龙皇破碎龙鳞、老苍大妖两枚残缺千针羽、轩辕青松帝兵背叛者的救赎和九黎王黎戈的蚩尤戈。

他们四位，为人间脊梁，为人间守护者，无人不知晓，无人不铭记。

帝兵背叛者的救赎被玲珑取走，后来落在魔仙王八臂莺歌手里。

蚩尤戈几番辗转，落在伏蒙手里，最是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