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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丈量初生城

神农弓传人姜太初坐着小口吃酒,说道:“太玄,可不能再心软了。”

少帝姜太玄顿住脚步,姜太玄捧着温酒,递给少帝姜太玄,说道:“若是再纵容他们,不出五年,初生城便是几千人的初生城,再也不会是人族的初生城。”

“我知道,”少帝姜太玄沉闷点头,他接过温酒,一口吃干,横眉道,“我在想一个两全之策。”

“你就是太优柔寡断,”姜太初自斟自酌,道,“肃清这些败类如何能见不得血?”

少帝姜太玄将手中陶杯掷地,怒道:“你不是帝君,你不晓得我我背负了多少。”

“有多少?”姜太初站起身,走近,与少帝姜太玄面对面,鼻尖几乎触及,他轻笑道,“背不起,那不背就是。”

“抱歉,我冲动了。”少帝姜太玄愧疚地低下头,在兄长面前,他绝无半点帝君的架子。

姜太初缓缓踱步,取来挂在墙上的神农弓,他一手托着弓身,一手抚摸着弓弦,缓步回来,再双手平托着神农弓,道:“太玄,当初为兄让你,你选了平天冠;如今为兄再让你,你不想要平天冠,我把神农弓给你。”

少帝姜太玄退后两步,不敢去接。

姜太初依旧托着,说道:“平天冠很重,神农弓轻多了。”

“大哥,我那是气话。”少帝姜太玄苦笑摇头。

平天冠很重,神农弓就轻了?

“你背负不起,”姜太初丝毫没给少帝姜太玄留情,讥笑道,“连一个小小的初生城都背负不起,谈何背负人族?谈何背负平天冠?”

“神农弓,我也背负不起,”姜太初自嘲一声,说道,“现在只有思归可以,而我们,是替他背负些日子,让他多过几天舒坦日子。”

“虽然他过得并不舒坦,”姜太初将平天冠背负在身上,说道:“知道我是如何说服少阿的吗?”

少帝姜太玄凝视着姜太初,姜太初直言道:“我是将父亲的话转达给了少阿,当初少阿非青鸟不娶,父亲和我说了,当他见到相思当真敢来姜水平原赴糜子扬花之约时,他就知道,无人比得上相思。”

姜太初吃了口酒,坐下说道:“有些人注定就是要通天绝地的,比如相叟,比如相思,再比如思归。他们不同,他们天命之子,他们本来注定是这个时代的骄子。”

“没有退路可言,”姜太初陈词慷慨道,“我们的时代已经是最坏的时代了,我们人族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甚至人族与妖族的关系也在崩溃边缘。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肃清秩序和重修盟好,而是在妥善处理这些事宜后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少帝姜太玄走出姜太初府邸,他驾驭青鸟,并未直接返回,而是盘旋初生城一周。

此时暮霭沉沉,也死气沉沉。

“红日将坠,黑夜将至……”少帝姜太玄朗声吟诵,歌声飘扬到天穹之上,他引吭高歌,哀婉,凄凉。

初生城太陈旧了,是该肃清了。

在南街馆舍,思归依旧愤愤不平,他并未见识多少初生城的繁华,但初生城的丑恶倒是见识了个遍。

当初兴致勃勃来初生城,本想领略初生城的繁华,顺便寻到远志回家,再帮忙了结冰雪之灵一族的事情,如此一来,也算是遂了愿了。再之后,等当归长大,再帮许凶这个呆瓜过个成人仪式,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

事与愿违,当他冒冒失失撞见初生城的丑陋,又抽丝剥茧一般剥离出初生城深层的丑陋,他放肆地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又是理智的,尽管他不愿。当外祖父老炎帝姜执悉心布置下一切后,尽管思归不太喜欢,但也依旧照做。

任性,得有度。

少阿知晓思归心情糟糕,小声安抚道:“思归,其实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这是你太初舅舅的意思。”

思归摇摇头,少阿轻轻叹息一声,他想起了姜太初说服他时的话语,那是老炎帝的忠告。

“世间当真有神吗?我看未必,”旋即,老炎帝又说道,“当龙皇愿意守护人间两千年,他便是神;当相叟愿意掌托初步之土,泪洒苍夷人间,他便是神;当相思背负第二人间,他也是神;当我们怀着悲悯之心,守护可怜之人,我们也可以是神灵。”

少阿信了一半,所以他被说服了,放下了和相思的芥蒂;他还有一半没信,所以他驾驭青鸟,成为太初的刀子,翱翔初生之土,守护纸上人间。

少阿本以为以思归的性子,他会按捺不住自己,去大闹初生城一场。思归身份何其显赫?莫说是在初生城横着走,便是在初生之土也无人敢招惹他。

思归没有选择任性,当他选择归返神农山,选择走进尤文家的陶器铺子时,他便真正成长了。

这叫担当,如同他的父亲相思一般,可以在凛冬风雪天走下竹笛山,接过老妪的糜子和麻籽,带着族人在风雪里寻找新的家园;如同他的父亲相思一般,面对人间极致的炎帝姜执,选择了赴糜子扬花之约;如同他的父亲相思一般,在仙魔第五次降世后,毅然踏足蛮荒妖域,以一己之力对抗降世降魔;如他的父亲一般,在仙魔第六次降世后,远征蛮荒妖域,一去不归。

思归,谁说就不是思念父亲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