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在心里补了一句，假模假样地做了个写满遗憾的哭脸。

家入硝子没抬头，视线从上往下地瞪他一眼，不打算再和小学鸡斤斤计较。

夏油杰将刚刚从路边捡来的树枝插到绿化带的土里，祝福它能在这里坚强地生根成活。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四人变成三人。

“早枝呢？”

“她说热，先走了。”

家入硝子对着风扇说话，音调被拖长不少。

而恰巧前面是个转角，早枝莉央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

水泥路面上翻涌的热浪将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扭曲，在眼前制造出避之不及又挥之不去的失焦感。

五条悟踢开脚下的一颗小石头，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窝投下阴影，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002

早枝莉央不耐寒不耐热，这么热的天出门对她而言多少有点痛苦，偏偏家入硝子还颇有同学爱，说等等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的两个男生。

她热得烦躁，脸上也没了平时的笑，生硬地撂下一句：“那你等吧。”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进了超市，吹到冷风，早枝莉央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熟门熟路地往中老年人最多的地方挤，那里通常会有年轻人不感兴趣的打折商品，虽然多是些卖相不大好的蔬果和熟食，但低廉的价格正中早枝莉央的下怀。

她很穷。

吃穿用度都是能省一点则是一点，每个月最大的娱乐开销大概要数啤酒，而就算是啤酒，她买的也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便宜的那种。

周末超市里有不少带着小孩出来采购的家长，五官或多或少和推车的大人们有些肖像的小人儿被放在购物车的儿童座椅里，两条细细的腿悬空挂着晃着，国王似的指挥着任劳任怨的臣下从货架上搬回一件又一件包装精美的战利品。

“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五条悟突然出现在她身侧，吓了早枝莉央一大跳。

她的肩膀撞上旁边的货架，铁制的架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好几样竖立摆放着的商品倒了下去。

早枝莉央疼得龇牙咧嘴，手掌搭在自己的肩上揉了揉，随即忿恨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而五条悟却无辜地耸了耸肩，半点歉意也无。

果然是被人保护惯了的花朵，警觉性差到没边。大概是那种路遇疯狗也只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然后被咬上一口哭着去医院打破伤风和狂犬疫苗的类型。

五条悟循着她先前视线停落的方向望过去。

坐在购物车里的小孩儿心满意足地抱着一个芭比粉的盒子被父亲推远。

他站在早枝莉央身后，看她踮起脚将刚才被她撞倒的商品挨个扶起：“你想要那套美少女战士魔法手杖？”

早枝莉央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白了他一眼。

五条悟忽然就有点想笑，锲而不舍地追问：“想不想要？想要就给你买。”

“你给我买黑毛和牛我会更开心。”

黑毛和牛？

他眨了眨眼，纤白的睫毛上像结了层霜：“在哪？”

“那边的冰柜里。”早枝莉央伸手远远地指了一下。

比起挤满中老年人唠叨抱怨的促销区，她指向的地方干净且轻盈。

五条悟走了过去。

冰柜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许多扔进微波炉里加热十五分钟就可吃上一顿热饭的速食品，上面的展示图色彩浓艳到几乎令人嗅到香气。

五条悟大步路过它们，找到早枝莉央说的黑毛和牛。

卷号的黑毛和牛片与美少女战士魔法手杖的唯一共通点只有它们都是粉色的。

少女梦话忽然跌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五条悟看着手里不到500克的牛肉标价，不过是一次祓除三级咒灵委托三分之一的价格。

早枝莉央是鲜少能够使用反转术式为他人治疗的人。

她的诊治有价无市。

别说一盒黑毛和牛，怕是连养牛的饲场都能盘下半个。

可她来了东京，五条悟就从没见过这位据说从五岁便已经学会使用反转术式为他人疗伤的天才接受外来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