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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太平局(上部) 第二十五章、八大处

尤其是上午听冯铁炉讲到化浮魂,会在浮梦中经历前世种种,如回光自鉴,便更觉得这事有蹊跷。

其实,无论是化身成蛾、还是什么乞讨,他都只是觉得惊奇,谈不上纠结。

他最在意的是,在梦中看到他爹从瓦砾中抱出过一个婴儿,还有那对火中殒命的夫妇。

若按清风所言,他已死过一次,是否意味着他也做过浮梦,回溯过一生过往,而那对夫妇就是他从未见过的父母呢?

如今他娘亲还在沉睡,他爹又离开他独闯昆仑,这事根本无从求证。

虽然他对“蓝老怪”观感极差,但这老家伙分析的确有道理,他爹这趟昆仑之行,只怕绝不是去摘灵根果、寻天书残卷那般简单。

想到这里,他又取出柴刀,翻来覆去看看刀把上缠绕的羊皮,仍瞧不出任何蹊跷,只得从新收起。

乱啊,一团浆糊。

夜酩叹了口气,将思绪拉回到眼前。

这次来到太平楼,为避免再被人当场扔出来,他平缓了语气,见到好似一尊泥像般坐在柜台后看书的陆鼎,问了几句,仍旧没有蓝老怪的消息,只得灰溜溜的来,灰溜溜的走。

“这孩子谁家的?”

一个刚从后厨走出来的光头大汉吐出一口烟,望了眼门外,随口问了一句。

陆鼎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有作声。

苦水寺内。

赵惜惜蹲在老槐树下,魂不守舍的吃着夜酩带回来的包子,沉默不语。

人生突遭大变,哥哥失踪,深陷丧母之痛,又举目无亲,有此表现并不为过。

夜酩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她坐在那里发呆。

正因为他的人生也曾在一夜间天翻地覆,所以很懂小姑娘此时此刻的感受,一切多说无益。

当年他唯一的朋友,那个连抓到蚂蚱都要争着跟他比大小的“傻蛋”被大周幽查司的人掳去之后,他娘亲一夜白头,曾跟他爹大吵一架,孤身一人离家半月,说是出去散散心,回来时却身受重伤,不久便陷入昏睡,清醒时日越来越少。

他其实知道,她定是去找小淳了。

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需要人保护,他爹绝不会袖手旁观,或许他娘就不会受伤,人或许就能找回来。

许许多多的可能,最终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没能成行。

这种痛苦、后悔和自责,没人能代替。

他还记得当时他也如小姑娘一般,躲在藏经洞里不出来,茶饭不思,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直到某天,他爹忽然对他说小淳被关在雍都一个地方,那里有强大的古神镇守,光靠他一人之力难以搭救,他才振奋精神,开始拼命修行。

半晌过后,天色渐渐黑下,夜风骤起。

夜酩站起身,拍拍尘土,朝赵惜惜伸出手,将她拉起:“别想太多,你哥哥或许不久就能回来,只有你才能告诉他发生的一切”

小姑娘眼眸微亮,微微点头,虽说她从外表看去已是少女模样,但神态却还透着稚童天真,懵懵懂懂。

两人回到后院禅房,点起一盏油灯,又靠着墙角闲聊起来。

为了分散小姑娘注意力,夜酩便闲扯了些道听途说的好笑故事和一些过往趣闻。

到了初更十分,两人合衣睡下,小姑娘几番惊醒,又啼哭不止。

夜酩见这样不是办法,忽想到一个主意,觉得可以一试,便叫起赵惜惜道:“死而已矣,你徒悲无益,我曾学过一门炼形安神之法,你可尝试练练,或能助你入眠,暂忘悲苦”

小姑娘闻言抹去眼泪,轻轻点头。

夜酩便将他所习的那部《回光贯月》中的“映月法”跟其详细说了一遍,又指点了几处关窍,让她以心神凝月,空寄绛宫,如面月静思。

赵惜惜现在对他言听计从,已将夜酩当成唯一的依靠,故而毫无迟疑,依法照做。

没想到练不多时竟真有效果。

只见漆黑的角落里,她周身隐隐散发出一层如雪花般的银光,神色渐渐由惊惧转为安详。

夜酩见状却有些吃惊。

这也未免太快了些!

他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赵惜惜,心里很受打击。

对这门法决他可说是体悟最深。

因为隐门武库里其他武功秘籍、内功心法,他练了都没有效果,唯独这部功法例外。

可他清楚记得,当初他苦练三月,才突破一重回光,步入这二重铸形的境界。

却没想到小姑娘只用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水到渠成。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