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想了解下你妻子死前那晚的一些细节，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黄子巽略带警告语气说了一句。

宋山一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会才紧张的点点头。

黎曼整理了一下思路，人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情形下才会说真话，她没有任何的前奏和预示，直接开口问宋山一：当晚是不是你杀了自己的妻子？

这个问题毫无征兆的抛出，就像一颗炸药扔在人群中，就连黄子巽也一脸疑惑的看着黎曼。只有莫桑在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附在黎曼的耳边将这些信息反馈给她。

宋山一听到黎曼的问题，一脸惊恐的慌忙磕头：警官，我没有我没有杀她呀！

那你为什么偏偏案发当晚不在家？黎曼有条不紊的接着问道。

宋山一被黎曼刚才一炸，紧张的心绪还没有平复，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怎么撒谎，迟疑了几秒：那天我和欣荣争吵了一番，心情很不好，所以去了车友家喝酒，喝多了就在他家休息了。这件事情捕房的警官们确定过的了。

黎曼之前从黄子巽口中知道他喝酒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在他的话中抓到重点：因何争吵？

因为那两天她去酒店想拿回之前一个月的工钱，有几百元，老板说只要她能重新回酒店上班，就把钱结给她。我不想她再重新做那种工作，就起了争执。宋山一说着说着，污浊脸颊流出了眼泪，抬起黄的发黑的袖子擦了擦脸颊，要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一定不会和她吵架的！

黄子巽在旁满脑门黑线，他才不管宋山一哭不哭，生气的把他揪起来：之前你怎么没说过有这一茬！

宋山一被吓了一跳，连眼泪都憋了回去，看着眼前怒瞪着眼的黄子巽，不敢隐瞒，惶恐不安的说道：是是因为饭店不让我提这事儿，便把欣荣那一个月的钱给了我。

莫桑看着被拎起来的宋山，注意到他只比黄子巽矮一点，没想到这个人个子那么高胆子却那么小。

黎曼顺着他们的话问道：她之前在哪个酒店工作？

百乐门！没等宋山一回答，黄子巽松开手说道。

黎曼仔细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去印证一下，现在已经出现和一年前不一样的信息，随即点点头：我们去百乐门确认一下，让宋先生一同前去。

百乐门就在马路对面，黄子巽拉着宋山一，四人刚走到门前，一名眼疾手快的门童堆着笑脸走上前：四位有预定吗？今天晚上所有消费一律八折。

黄子巽面色不太好看，从口袋掏出一毛钱递给门童：我找你们经理蔡明！

门童接过钱，领着四人进到店里，让他们在大厅稍后，随即小跑着去通知蔡明。

过了一会，一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一脸微笑走过来：稀客呀稀客，不知探长来百乐门是有什么事吗？

黄子巽冷笑一声，拎着宋山一站出来：你之前可没跟我们说实话呀！你们和白欣荣还有未清债务！

蔡明见到宋山一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目光阴冷的瞥了一眼他。脸上并未有丝毫慌乱，反倒有些不悦：这个债务早就已经清了，不知黄探长现在提起是什么意图呢？是要扣我百乐门杀人的帽子吗？嘿嘿！那也得先看看你们敢不敢！

听到蔡明的话，黎曼心中倒是没有料到他会那么强势。黄子巽刚才救过自己一命，也不好让他下不来台，走上前拱拱手笑道：蔡经理误会了，主要是昨晚发了命案，受公董局和76号之托希望让我帮忙查这件凶案，所有想从头了解一下事情的脉络，想必经理也不想因为这件凶案让百乐门每日门庭冷清吧！

黎曼的话软硬兼施，一方面是法租界和新政府的委托，另一方面是百乐门自己的利益，想必蔡明也不可能不配合。

蔡明听到竟然有人威胁他，正打算开口骂人，看到是这戴墨镜的人有些熟悉，想起昨晚舞会看到眼前这人和洪三、李群等人在三楼参加舞会，现在又和巡捕房的探长在一起，心中细细掂量几分，几乎上海的政权都和她有来往，暗知得罪不得。

随后，在她说完之后，蔡明的脸色稍微缓和，礼貌性的拱手：小姐查案，我们理应配合。

这一举动把黄子巽气的不轻。

那就多谢了。黎曼一脸真诚的拱手，随即问道，是这样，方才我们听宋先生说白小姐之前在百乐门做过一段时间，在案发前还和这边有一些未清债务，想了解一下，顺便了解一下她之前在这边工作有没有什么恩怨！

是有这么回事，欣荣在我们这当时也是人气艺人，当时有许多追求者，宋山一也是其中之一，当时他还有点家产，赎了欣荣，她们俩人便结了婚，我们一直没有再联络，在她被杀之前，她主动找上我说希望结一下她离开前的那个月工资。蔡明说到这停了一下，不知道在考虑什么，转而问道，你们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间找我想结那么久的工资吗？

黎曼问道：为什么？

因为过不了穷日子！蔡明看着宋山一冷笑一声，欣荣和我说姓宋的赎她的时候就已经败光家产了，嫁给他之后全靠她的钱在维持生活，半年左右她的积蓄也没多少了，她问我能不能再回舞厅做事，我当然是欢迎呀。只是我怕她的钱又被姓宋的骗了，才提出她签了合约才能结钱。她不想跟他再过下去了！

宋山一一直唯唯诺诺的性子听到蔡明的话，忽然间像发疯似的揪着蔡明的衣领喊着：你骗人，你骗人！我和欣荣是真心相爱，才不在乎这些日常琐事，是你，就是你逼她回舞厅接客，她不答应你就找人把她杀害！

蔡明面色一冷，神色间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杀意：姓宋的，注意的言辞！别因为这些话让自己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