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巽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没有再哈哈打趣：没有，我们事发后封锁了路口，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目击者，无从判断。不过在她家卫生间留下了凶手红色的鞋子步幅，但是脚掌大小部分被明显擦掉了。

有记录步幅吗？黎曼抓住信息的重点，急忙问道。

黄子巽闻言，摇摇头：档案上没有记录，不过我当时有量过前后的大概是168ash170公分。

他笑了笑知道这个条件给了黎曼一定能用上的。

黎曼在听到黄子巽说没有记录时，脸上的欣喜顿时变为失望，随后听到后半句又转为欣喜，因为这是决定凶手外貌特征的第一个条件。

心里总算是有点收获，黎曼微微叹了一声，暗下决心一定要将凶手揪出来，还这些死者公道，收收神继续问道：第三次呢？

黄子巽翻到下一页，上面只有几张照片，他们甚至连文字都懒得写了：第三次犯案是在四个月后，同样是一个雨夜，死的是一名女大学生，被抛尸学校旁边的暗道里，死前被侮辱，利器割喉，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6ash8小时，第二天早晨发现的尸体。也是被雨夜冲刷过所有痕迹，一点发现都没有。

黎曼和莫桑顿时一惊，为什么连学生也会惨遭毒手。

学生被杀案发生之后，由她学校发起的游行示威，请求破案的行为被上海各界支援，将这起连环凶杀案摆在了明面。黄子巽脸上有些无奈，他为这事都被骂过好几次了，这哪是说破案就能破的！我们将死者周围的接触过的熟人都进行过排查，每个人都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而且案二和案三都是外地人。草草送回她们老家去了。

黄子巽见黎曼没有什么反应，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已经又过了半年，第四次犯案就是昨晚百乐门舞女案！

黎曼轻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四起案件，受害人在生活中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社会阶层，凶犯是如何确定下手目标的呢？

莫桑见黎曼沉默下来，提示黄子巽先别出声打扰。

过了几分钟，黎曼自顾自的低声呢喃着，她需要在脑海里勾画犯案人当时的心境行为。

一个孔武有力为生计奔走的男人，身高在175公分到180公分之间，在雨夜行走遇到肖婉，见色起心劫财劫色？不对，肖婉并不富裕，单独劫色？不是，死者衣冠整齐，并没有被侮辱的痕迹。第一次犯案的动机是什么？

黄子巽听到黎曼的分析后，自己脑海中的思路都清晰了起来，按这个逻辑，重点就是在案件一的犯案目的，案二和案三、案四更像是随机劫财色杀人，他虽然有些思路，但是没有出声打断黎曼的思考。反而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黎曼。

倒是一旁的莫桑一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你怎么知道凶手在175ash180公分呀？

黎曼听到莫桑的问题回过神解释道：因为步幅呀，以前刚好有看到过一篇写步幅判断人身高的文章，没想到用上了，大概就是步幅加上赤脚长的三分之一，因为男子脚码范围也就40ash46码，换成赤脚长是25ash30厘米。所以范围是175ash180公分的身高。

黄子巽和莫桑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黎曼听到他俩的呼声，笑着摇摇头，黄子巽能够记录下案发时的步幅，说明他并非不懂，只是在隐藏自己，忽然朝他问道：探长你对这个案子有没有其他想法？

黄子巽被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同意你的判断，案件的关键在案一，可以排除因财色的随机杀人，而是有预谋的谋杀，后面三起才是随机性图财图色的犯案。

黎曼点点头，习惯性的抬手托了托墨镜：我想我们还是有必要再见一见宋山一，了解一下他老婆在案发前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我同意，那现在就过去，那小子基本都是在百乐门附近拉客的。黄子巽见有了下一步的安排，心里希望能快些解决这个麻烦事，在她刚说完便准备起身去百乐门。

黎曼本意是仔细思虑一番的，现在听黄子巽现在就要去，脸上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那也行，就现在去吧！

随后三人一同坐着巡捕房的三人摩托朝百乐门方向去了。

道路两旁，基本没见什么女性走在路上，虽然巡捕房的督察早上承诺破案，但是查了一年至今连那个连环凶杀案杀手的动机外貌特征都没有，凶手依旧在外活动，自然不可能有人因为他一句话大家就放心上街了。

约么十几分钟的车程三人便来到了百乐门，现在的上海人心惶惶，即便是百乐门也门庭冷清，黄包车夫就更没有什么生意了。

黎曼下了车，莫桑在旁扶着走过去，远远就听见一些车夫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个什么雨夜杀手的，要是让我遇见了，就打死丫龟孙！这日子么法过了。

你也就吹吹牛，真要让你遇上了，你恨不得把老婆送给别人保自己。

你个杂碎，再说一遍！

两名车夫越说越激动，把擦汗的布往肩上一甩，就打起来了。一旁其他车夫还起哄看戏。

缠斗了一会儿，有人远远看见黎曼三人朝他们走来，赶忙喊道：两个呆瓜，别打了，巡捕房的人来了！

两人打红了眼，才不管什么巡捕房，继续打着没松手。

黎曼让莫桑上前看看怎么回事，自己站在一旁，莫桑刚上前，那两名车夫越打越狠，猛的撞到一旁停着的几辆黄包车，三辆车倒着朝黎曼撞来。

莫桑回身见那三辆车直直的冲向黎曼，面色一惊大喊：小姐，小心！

小心！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一同响起。

黎曼听到了莫桑和黄子巽的声音，侧着脸，听到面前叮铃叮铃的声音。眼看就要撞上，莫桑面前还站着两个缠斗的人，她愤怒的一脚把面前的两人踢开，但是根本来不及。

情况紧急，黄子巽急忙两个大跨步上前，一手抱起黎曼，避开了撞来的黄包车。

莫桑急的眼眶微红，上前翻着黎曼的袖口上下查看：先生！没事吧？

黎曼拉着莫桑的手，笑了笑：没事，应该多谢黄探长相救！

说时另一只手推开黄子巽。

黄子巽尴尬的轻咳一声，看到黎曼的墨镜掉在地上，遂帮她捡起来，第一次看到黎曼清秀的脸庞，月牙细眉下一抹温柔和煦的目光，正望着他，一缕青丝呈波纹垂在侧脸。

浅浅一笑，沁人心脾。

黄子巽看得出神，愣在原地，心头莫名的有些紧张，回过神慌乱的把手中的墨镜递给黎曼。随即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盯着几名车房，一改之前和善，从腰间掏出一把枪，大吼一声：都干嘛呢！是不是皮痒了想吃吃捕房的饭！

这声吼的把一旁的黎曼和莫桑都吓一跳，也把那俩打斗的车夫吓得松了手，老实的蹲在地上。

一名有眼力劲儿的车夫哈着腰，一脸笑容走上前：黄探长呀，是要用车吗？我免费带您吧。

黄子巽瞥了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用不用，过来找个人。宋山一在这吗？

探长，他在的，在那躺着睡觉，我帮您叫他！

这名车夫说时走到后面的角落，朝着地上的人用力踢了几脚：老宋，巡捕房的黄探长找你有事。

宋山一躺在地上，也没有在意被人踢了几脚，迷迷糊糊的蜷缩着身体坐起来，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一张清瘦满是胡渣的脸，连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处鸟窝，他不停的搓着手中一根发黄的香烟，咧着嘴笑问：警官们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