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重重的点点头，嘴上应下黎曼的话，内心却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两人收拾好心情，时间已经六点一刻，黎曼随即让莫桑出门去通知灿山他们。在莫桑出门之后，黎曼独自回到房间，打开床底下那个老旧的箱子拿出之前宴会用的勃朗宁小手枪。还剩一发子弹。

她重新装满六发子弹，取出一套黑色的女士西装，这是她在北平执行任务时的装束，没想到在上海竟然有天会用上。这代表今夜她不是智计过人的盲探，也不是淡定从容的机关顾问。而是一位战士！

上海地下党的战士！

黎曼的心头竟然有一丝兴奋，自从双目失明之后，除了上次在宴会就没有真正动过手。换上衣服，戴上墨镜。手拄着盲杖，缓缓走出门。

晚霞已经悄然消逝，天空蒙上一层层薄薄的黑色，街道里的饭香传来，让人总想念起小时候眼巴巴等上桌的那种焦急心情。

黎曼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她们这种人就是为了这样平凡的生活为之奋斗，她的朋友、她的伙伴甚至为此付出宝贵的生命。但那也是值得的！站在路边招手喊了一辆黄包车朝外滩赶去。

另一边，莫桑气喘吁吁的来到裁缝铺，将先前黎曼说的内容转达给他，让他准备一下便前往外滩。

灿山和董芳一头雾水，临时没法召集其他同志，只有他们两人能到场，莫桑忽然心里想到先生要是早就有所打算，不可能这么临时让她过来通知的，也就是今晚黎曼不可能会发出扔碎玉佩的信号。

想到这里，莫桑也顾不上人多还是人少，因为这都没有区别，随即让他们两人自己准备好过去，叮嘱了一句玉佩为信号。说完便匆匆离开赶往外滩。

黎曼来到外滩已经七点一刻了，晚上的外滩并没有很多人，虽有黄浦江畔，风景秀丽，但却不是那个闲心人。

黄子巽今天没有开车过来，早早乘着黄包车来到外滩，四下并未看到黎曼的身影，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七点，但是他并未担心对方爽约，因为黎曼和他一样，并不想双方树敌。

他安静的看着眼前被灯光照耀得波光潋滟的一湾江水，让他有些失神，江上的船只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一阵微风扑打在脸上让他回过神来。

再看看表已经过了七点一刻，黄子巽眉头微微一蹙，转过身看到几百米处站在对面一道黑影背对着自己。

对方也恰好转过身，是黎曼，一身黑色紧身正装，墨镜遮挡着她的目光，平日那副浅笑也收了起来。

黄子巽并没有立即走过去，他四下看了几秒，并未见莫桑在她身边，难道是埋伏起来了？虽然没有看到莫桑，但却看到了彭小雪、秦芳华、李东华三人隐藏在暗处。不禁愣了一下，他并没有就此事向郑松求援，原本只是打算他来说服或威胁黎曼她们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军统上海站的人在暗处埋伏，说明郑松想要杀了黎曼！

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让队员们撤离，而且黎曼已经出现在他们的枪口之下。这时还看到莫桑从一辆黄包上下来，走到黎曼身边。

黄子巽一脸无语，原本以为莫桑在暗处保护黎曼，没想到两人真的一点心思没有送到枪口下。随即快步走过去，挡在黎曼两人身前。

莫桑刚到黎曼身边便看到走过的黄子巽，低声说道：先生，他过来了！

黎曼还来不及诧异莫桑这么快就到了，听到她的话不禁神情一紧转向正面。感受到一股热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黄子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不及解释，换个地方说话！

说完也不等黎曼反应便抓起她的手离开，莫桑自然不会像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直接对着他胸口砸过去，让他不得不收回拉着黎曼的左手，低哼一声：你想做什么？

有人要杀黎曼！赶紧跟我走！黄子巽见莫桑这么耿直，顿时一脸无奈的解释道。他本意并不打算伤害她们两人，只是黎曼在帮梅机关做事实在会影响他接下来的任务，所以打算约在这说清楚让她们离开上海。

莫桑冷笑一声：难道这个人不是你吗？

黄子巽知道和莫桑没法沟通，有些失去耐心的看向黎曼说道：你怎么说？

黎曼眉头紧蹙，这么紧急的时间她没办法立刻做出判断，脑海中想起她和莫桑两人被抓到秘密关押点时，是他救了自己两人。随即不再犹疑，缓缓说道：就听你的！

先生！莫桑有些意外，要是对方把她们带到埋伏点那就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她不知道黎曼为什么那么相信黄子巽。

黎曼举起手示意不要再说了。

黄子巽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拉着黎曼的手：事不宜迟，赶紧退！

就在他们往外离开时，暗处的彭小雪有些疑惑的问秦芳华：芳姐，他们三人好像在往外走，不是要谈事情吗？

秦芳华摇摇头：不太清楚，组长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一旁的李东华脸色一冷，随即缓缓说道：他们这是要离开我们的视线，站长让我传令，如果有意外，让我们枪杀黎曼，组长对那个女盲探有好感，即便谈不拢也下不了手！

说完，没等秦芳华反应过来他已经朝黎曼开出一枪。彭小雪原本就对黎曼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在李东华放了一枪的下几秒她回过神来，紧接着对黎曼打出一枪。

远处传来碰碰两声枪响，四周本就没几个人，听到枪响，一下子就慌张散开了，只留下他们三人站在桥上。

一颗朝黄子巽来，一颗朝黎曼去。

黄子巽原本反应极快能躲开的，但是见莫桑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由他推开黎曼。但是做完这些他自己已经来不及躲开。忽然间手臂一麻。

嗞啦一声，子弹打中了黄子巽的手臂，鲜血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