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解了常青都市花园2000张电话卡同时在线的怪异现象，吕文武和张乐杭打算乘胜追击，全面收网。第二天大清早，他俩根据李浩交代的地址找到吴波的住处，把正好从楼栋里走出来的吴波堵了个正着。

据吴波交代，就算不抓他，他也正打算去常青都市花园。说到养卡，他满不在乎甚至是理直气壮。

“养卡怎么啦？多得是人在养。全中国14亿人口，三大运营商的存量用户加起来超过16亿。你们真以为有那么多社会精英一个人有多个手机号吗？跟你们说，多出来的2个亿里面至少有5000万是被圈养的肉卡。就我这点量，在圈子里只算是入门级玩家。再说我一没有发垃圾短信，二没有打促销电话。有人找上门让我做我都没做。我就是注册了一些刷点优惠券。这也犯法了吗？”

全过程，吕文武打电话让测试3听。测试3昨晚功课做得很充分，听完吴波的辩解之后，让吕文武把他那边的免提打开，隔着几百公里驳斥道：

“首先，你养卡的设备百分百没有拿到工信部的入网许可证，也就是说用这些设备接入我国通信网络，这一行为就是违法的。这些设备依法应被收缴。

其次，这些设备没有触碰，没有按键，全靠集中管理程序进行操作，抢优惠价使用的是特殊的刷票软件，这就涉嫌不正当获利，性质和拿刷票软件到12306网站抢火车票是一样的，这也是违法的。

再次，你拿到优惠价之后怎么获利？直接转卖或换购成实物之后转卖都有倒买倒卖的嫌疑，具体情节是否违法可找相关市场监管部门来核定。

然后，你有没有拿这些手机号去注册新用户套取发展佣金？你不用想着隐瞒，我们根据卡号一查就知道。新发展用户的佣金是厂家给到推广渠道的，不是给个人用户的。如果你做过，你一定是和某个渠道内外勾结，涉嫌数据造假和商业欺诈。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你这么多卡哪里来的？百分百符合国际实名制要求吗？”

“woow，牛叉！层次分明，条理清晰，字字诛心！”张乐杭听完就忍不住鼓掌。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吴波瞬间面色惨白，心里已经意识到自己要栽。

吕文武当然不会任由他以沉默来应付。“你就直接交代最后一条吧。这么多卡都是哪儿来的？”

“买的。网上买的。”吴波说：“圈内的朋友给了我一个淘宝店的地址。我买的时候号都已经开好了。符不符合实名制你应该去找卖家。”

张乐杭瞪了他一眼。“嘿，你还真是会顺坡下驴。”

“不对！”测试3在手机那头喊：“我整理了他那8000多个号码，分属5个不同的号段，但都是乔西本地的号段。”

“呃，那个，号段什么的，什么意思？”张乐杭心虚地偷瞄吕文武，十分庆幸自己的好搭档也是尴尬地摇摇头。

测试3想起来了，这两位不是通信专业的，还得先给他们科普一下相关知识。“我国的手机号一共11位。前三位用来区分运营商。比如你们熟悉的138、139是移动，130、186是联通，133、1是电信。其中133以前是联通的cd专属号段，在08年电信收购联通cd网络时卖了给电信。然后中间4位用来区分地域，这个精度一般到市一级。比如不论前三位是联通、移动还是电信，只要中间四位是1001都是北京地区的号，只要是0218都是上海的号。你们到百度上随便搜索一个手机号立刻就知道它的归属地，就是通过中间这四位来判断的。而最后四位被用来区分个人用户。运营商内部把手机号的前三位和中间四位加一起称为一个号段。比如1391001就是中国移动北京分公司的号段。每个号段包括从0000到9999一共一万个号码。那么13910010000到13910019999就都是北京移动的号码。具体到吴波这8000个号码，分属5个不同号段，但都属于乔西移动，那这些号就一定是从乔西本地的移动公司开出来的。”

吴波急了。“我真的是在淘宝上买的呀。不信我给你们看记录。”

吴波打开手机淘宝给吕文武、张乐杭看他的购买记录。卖方店铺叫“博巧数码专营”，是家卖电脑外设的店。不过吴波声称这些都是伪装。只有圈内人才会到他家买东西。他家有一款鼠标卖19块钱，拍下之后直接就会发已经激活的手机卡过来。他调出自己的购买记录，2年内他分多次从这家“播巧数码专营”买过22000多个鼠标。而这家店也只有这款鼠标卖得好，其他商品几乎都没有销量。

“两万两千个手机号？你买了这么多？”张乐杭心想不是只有8000多个号吗。

吴波卖惨道：“你们以为买几个号码可以一直养下去，每天都赚钱，哪有那么舒服的事情？一个号把常用的注册一遍之后就没用了，而且运营商对新用户的赠费补贴也是有期限的，过了之后光月租费我就承担不起。所以我们一般三到六个月就要换一批卡。我养卡成本也是很高的，不是你们理解的那种轻轻松松薅羊毛。这是技术活，技术活。”

吕文武懒得跟他咕叨这些，又打电话给测试3。“我和乐杭核实了，吴波确实是从网上买的卡。只能说卖家恰好也在本地。”

“都是移动的号。我建议你们去移动公司查。运营商对号码控制还是很严格的。他们的系统可以查到开卡记录。通过开卡工号很轻松就能锁定到具体操作人是谁。”

“这个数据信息化办案系统里没有吗？”

“我们本来是打算集成进系统的，但是涉及到运营商工作人员的信息，他们不是太乐意。你懂得。不过你们如果凭正式函件过去找他们配合调查，他们不想给也得给。”

想到要开正式文件去运营商调查，张乐杭就觉得麻烦，主要是很花时间。“要不我先问问我女朋友她那里能不能查？”

吕文武也不想费那事。“好。不过如果她觉得违反纪律也别强迫她。”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