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易微闭着眼,神色之中露出深思,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因,玄王说是互为质子,但却是以命令的口气下的,拿捏的借口无非是凿齿攻雁门时,玄国支援,但是否以此混淆视听,掩藏真正的意图谁也说不清楚。
沉思良久之间,似有所悟,又暗自摇摇头,再见几人眉头深皱,时而疑惑,时而明悟,转瞬间又陷入深思之中,显然是瞧不出苗头来。
不由的暗叹,玄王此人当真心机深沉至极,任尔无端猜测最后却是摸不着头脑,这种受制于人,任人摆布的感觉委实难受,果然能坐上王位是没有简单货色的。
不行,赢易如是想着,不管他人如何来,我自一路去,不论布局何等之大,但破局者都是从一点而起,随后一击即中。
何况所谓的局是对弱者而言的,若强到无视规则的时候,局再是如何深又何妨,何况秦国还达不到被玄国算计的地步,何尝不可在此中谋取生机。
如是想到,微微振作起来的精神将剩下半杯的茶水一口吞下,似是受腊梅凛冬之时不畏寒冷盛开的气魄影响,失落的心态呼吸之间已是平静下来。
再看着几人,公孙起眼中流露出自信的神光,显然已摆脱玄王的阴影,在几人中最无所畏惧的便是他,或者说这就是兵家,谋划全策时,一城固守中。
昔日楚国问鼎中原时,筹划无数,但千算万算不曾想到一尊不世出的兵法大家一眼看出完美无瑕的计划之中根本所在。
然后以超出当世所能理解的兵法之道,据一城而守,破全局之战,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兵法大家,而公孙起自学兵法开始就以此人为目标,不论全局如何,把握核心,直击要害,大局自破。
公孙起之后,相继孟璞玉,韩睢,韩语若一一明悟过来,看向自信在握的公孙起,以韩睢的厚脸皮也露出惭愧之色,待摆正心态之后,一人沉稳持重,一人嬉皮笑脸,一人端庄优雅。
赢易轻扣手指,指向自己,又一一点着几人,笑道:“公子我不差,你们也不差,何必怕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老了就该退位让贤,颐养天年,何必天天拿捏着不放,何况年轻人的天下不是老家伙们该把控的。”
几人直呼公子明见,言语之中轻快之意由然而出,讨论之下,又轻松写意了些。
所谓玄王顶了天也就是尊七关而已,但在座的哪个不是以七关作为假想敌,甚至是怀着超越的心态不屈不饶的步步前行。
虽说如今明面上最强的孟璞玉仅有巅峰之能,但几人合力之下怎么说也能抗衡至强战力,七关罢了,数百年来虽说没人成就,道路几近断绝,可几人总得揣着梦想前进不是。
韩睢拍拍脸皮,浑不知耻道:“就凭咱这厚着的脸,公子的黑心,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区区玄王而已,看我如何与之对抗,呸,狂虐。”
公孙起冷哼一声,轻扣佩剑,面色微冷,极为不满,一字一顿质问道:“我的剑不利,我的兵不强么。”
“亦或是我还不够护住你们不是,”韩语若清秀的容貌上染上薄怒之色,淡淡道:“虽说入了洛邑不以力而存,但指不定你哪天出门惹上了不得的人物,到时不知你的厚脸皮能否像城墙那般护住你。”
韩睢闻言瞬间变得一脸悲切,我不过是说了些大话,至于被指责,嫌弃,孟璞玉一旁不失时机道:“城墙再厚没人在有何用,老韩你智谋无双,但也手无缚鸡之力,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万一被人三两老拳招呼过来,一命呜呼怎么办,我看你还是留在潼关算了,免得公子带个累赘。”
“谁手无缚鸡之力了,谁是累赘了,就问哪个五关敢跟我叽叽歪歪,只是我太低调而已,不然我的名气,哼,不是我吹,起码在老孟之上。”
韩睢极力辩解,虽说秦国不强,国运不济,法家神通难以发挥,但自己怎么好歹也是秦国掌律,调动法家之力还是可行。
试问五关之中谁能斩杀于我,法家一脉修行,但凡踏入五关立法境,得国运护持,非六关巅峰不能杀,入得朝中,起码是一郡郡守,而法家大家则身在三公之位,非至强者不能敌,若是把持朝政,掌控国运有七关之威。
韩睢念及于此,意气风发,不可一世道:“想想当年威名赫赫的大夏三公,何等强大,其出身何处,法家,仅在兵家之下的法家,三尊法家大家,媲美七关,与兵家大家一内一外供卫大夏,所过之处,哪个七关不闻风丧胆。”
“说这么多,那也是他们,改变不了你现在太弱的事实,”赢易嫌弃看了一眼,轻笑道:“早前就说了,多修几道,非得装清高,现在好了,离了秦地,你差不多也就沦为废人了,要不是看你可怜,我都不想带你过去。”
余下几人深以为然点点头,当初修行的时候,韩睢沉迷于书中,还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世间万道皆在其中,总之就是在几人眼中一顿胡扯。
归根结底就是不想吃苦,以至于如今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法家一道,还是依靠秦国的法家,这不是典型的准备前期往死里苟住,窝着以待天时么。
几人思量一下,除了法家,也就儒家能用上一二,但根本问题在于儒家神通在教化,秦国却国小民寡。
你让老秦人告诉你如何种田耕地倒能说的头头是道,要是说学问,人能像看傻子看着你,咱是读书人么,不是,不是你还问是想嘲笑我吗。
别看韩睢修行儒家入五关,但接引的文道长河,连显化文意都挥发不出来,比之诸国儒家三关也不如,要不怎的从来不以儒家自居,穿着儒服,一天到晚自称法家,还不是因为太弱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