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楚国一路风光无限，就差让神州上下都知道楚国派了一黑不溜秋的不知名王子外。

晋国的诸子学宫弟子在一城一城记录下沿途的风土人情。而雍凉蜀国则是经魏地楚地入玄，在魏楚被大肆敲诈一笔下气冲冲地入了玄国境内。

余下蛮越东胡匈奴暗地里派遣细作，明面上派出与中原修好的部落出使玄国。

远在西域的诸国随中原商队东出玉门关，离着尚远，且在魏国指不定被当地的军阀截下一部分贡品来，反正惹了事有魏王罩着，不然凿齿犯境时咱拼死效力为何，还不是平日里出了事上头有人。

函谷关以东并非大道通途，依旧是崇山峻岭，依枕黄河，但神州大地东低西高，高绝的山脉随黄河东流终归开始变低，或许真如上古传言，仙神之战将天地打破，神州之东被无尽的杀伐之力一一抹平，成就了这神州形势。

函谷以东即玄国弘农郡，西接秦国，北依魏国，以黄河北部山脉为界，至今已有三百年，弘农以东名司隶，玄国都城洛邑直属。

函谷东去，关中至中原已无险阻，亦或说玄国盛世下不容天下贼寇在山野之中立下险阻。

韩睢攒了土后，在风雪下渐渐减弱的修为不敌寒风在马车一侧惬意的呼呼大睡，公孙起没趣下也下马在车外赶起马车。

除了一碍眼的存在，将军驱马，侍女在怀，至此，贵族礼仪算是彻底成了。赢易命公孙起在弘农郡城稍作修整，马不停蹄地径直往洛邑而去。

茫茫大雪之中，此时微缓的地形彻底被雪层覆盖，除去通往四方城池的大道在雪色中因车马往来的印迹，天地俨然落入白色世界之中。

初时缓过因秦国国运不在而不适的韩睢在过了弘农郡城方见好转，又瞬间察觉了天地变化，不知死活的欲以法家神通窥破天地之机。

可惜越是往东，天地之间无法言明的气机就在无时无刻弥漫，山河，草木，冥冥之中一种败亡的气息将天地生机抹去，尽管气息相比生机微不足道，可这绝非洛邑封镇之阵，那等阵势绝不是这般气象。

赢易眉头紧皱，看着半死不活的韩睢，疑惑问道：“如何？”

“不应该如此，去年年中弘农郡，南阳郡宛城以北的玄国之地遭遇饥荒，天无滴雨，地无一泉，数千里之地颗粒无收，后玄国举国上下一心救济灾民，修渠开道，有道修弥补灵机，虽说灾民尚有，可也不该如此才是。”

韩睢闭目感知天地变化，将记忆之事融入此事中，却一无所获，思及以往相似之事，不由地有些不安道：“这天地感觉有些残缺，非法家五关不能知，可似缺又非缺，究竟是因何物影响，败亡气息竟然也在其中扎根不去。”

“山河还在，”韩语若掀起窗帘，望了一眼远处群山，确定却又颇感不解道：“山河确在！”

山河依旧，天地有缺又似无缺，败亡气息在其中，常人根本无从所知，甚至六关巅峰也难以感知天地变化，这其中变故究竟因何，初入玄国的几人被现实生生一顿打击，陷入沉思。

难怪在函谷关的程不诨无半点消息道出，就一玄国灾荒不在，可惜数月无作，土地荒废，部分流民依旧盘踞弘农司隶之间得玄国救济，却是天地变化远非其能知的。

“是否与玄王有关？”

“难料。”

赢易暗中推算，可这等无迹可寻，又似乎未有半分影响的事，说天地有缺，可灾劫已过，各地风调雨顺，但无缺，那败亡气息从何而来。

推算许久的赢易在感知天地间灵机，比之秦国浑厚十倍不止，但缕缕败亡的气息却如蜉蝣在灵机中抹去滴滴江水生机，并取而代之，天地有虫，亦或说过了弘农郡城的玄国天地有虫。

“一切入了洛邑就能见分晓，如今思虑过多也不及亲临洛邑。”

韩语若静心劝解，这玄国天地任其如何，与秦国自是无半点关系，也就向来总是揣测人心的公子韩睢有这闲情雅致，真以为天下都是自家秦国的不成。

“怪哉！”

“有病！”

沉浸在天地灵机，天地秩序不肯醒来的赢易韩睢突然睁眼惊呼。

北望去，一柄贯通天地的剑在切割天地山河，那不是显化于真实世界之间，而是山河与天地本源的脉络之间。

隐约间，此剑又非剑，好似有一只庞然巨手在撕扯，将撕去的山河脉络重新连在另外一处，枯竭的本源再被换去断去之地。

天地本无缺，天地也无缺。

二人先是疑惑不解，后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后，双双印证了心中所想。

赢易勃然大怒，“中央道庭竟敢取天地补天地，他等将大夏之命置于何地，将众生根基置于何处。”

“难怪败亡，难怪有缺无缺，这是天地有了病，割肉补肉之病。”

韩睢此刻终于明了天地因何败亡，甚至玄国灾荒零星不断，这是道修将一地之运移去另一地，根本并非以己身之道在弥补天地灾劫。

一股寒意不觉间在心头升起，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道：“道家之言，他等尽弃了，中央道庭果真已非诸子百家，沦为宗门了，道义何在，天地何在，道弃道了。”

中央道庭位在北邙山，距此不远，就在北去数百里，此时若再不知何事的二人不明白其中之秘，就称不上一国理政者，取天地补天地这是道庭禁法，这是道修修行捷径之法，这是断绝众生之法。

天地生灵存在于一地，顺时顺势，可生可死，天地变化能随之而变，可天地被取代，任尔生灵如何变通，在天地前犹如蝼蚁，一变则死。

人有他人救济，可山河在灾劫之下沦为废墟，以天地补后，任你神通广大，也绝难将其残缺彻底弥补。

道庭已非道庭！

还未踏入洛邑的一行人如遭雷霆万钧，国未明，宗门之事又落入视线，相视一眼，皆神色沉重，此时在不断前行的人还不知宗门即将风起，但就如公孙起预感己身剑道蜕变般。

天下风云已起，或许此前风云就已起！

一县一镇如星辰点点立在山河之上，一长一幼似薪火不绝传至天地之间，天穹的雪在落，地上的人在悲。

历经大半年的灾荒尽管在玄国各地赈济灾民下风波将去，可临近弘农洛邑之间的寥寥城镇却依然在灾难中惶惶度日，也许玄王仁慈，可赈灾的粮食不见得都能落入灾民腹中，落入的也谈不上能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