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复活，需要多大的代价。

瑟薇尔始终觉得，龙骨秘教的阴云笼罩在菲利兹港的上空，这帮邪灵的狂热信徒正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点一点腐蚀着大陆的和平，将混乱的酒酿深埋在地窖中，只等时光发酵，好献于他们的主。

她没有忘记，海妖全族都覆灭在了西洋海底。能获取海妖骸骨的龙骨秘教，必然是对海洋有所渗透的。她曾怀疑过的光辉教团并不是龙骨秘教的伪装，说明他们很可能藏得更深。

玛瑙，因为独特国情而被各种宗教信仰严重渗透的国家，在龙骨秘教眼中，也是块可口的蛋糕吧？

瑟薇尔服用了波戈丽塔的药剂，晕船的感觉果然不一会儿便消退了。两个女孩一起走出船舱，咸咸的海风扑打到她们脸上，一阵又一阵的涛声袭来，像是诗人吟诵着漫长的诗篇。

“天色有些阴沉啊……”波戈丽塔皱眉眺望着远天。

“那天风暴之后，不是一直如此吗？”瑟薇尔随口接道。她们到达菲利兹港的那天，迎来了罕见的大风暴，而此后菲利兹港的上空一直阴沉沉的，哪怕放晴也只会有短短片刻——这是塞壬们的话并非危言耸听的一个佐证，最近不少冒险者都前往了海上对付塞壬，恐怕也是担心这帮魔兽真的会掀起淹没海岸的风暴。

“……卡纳商会肯定不会是脑子被驴踢了，非要在坏天气出海。”波戈丽塔撇了撇嘴，“哪怕他们见钱眼开，也绝不会在可能遇上风暴的日子出海，那样他们的损失会比盈利大多了。”

“他们选择今天出海，肯定是觉得风险不大——我也看过天色，本来也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瑟薇尔忽然觉得这个话题走向有些不妙。

“我本来只觉得天有些阴，但不会遇上极端恶劣的天气，可是你看那些云……”

瑟薇尔闻言远眺。

本就阴霾的远天，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累叠起重重阴云，好比一块积满了水的海绵——还可能是有电蛇在其中翻滚扎手的海绵。

“这么倒霉？”瑟薇尔有些不安。

“是啊，太倒霉了。”波戈丽塔喃喃，“就算海上天气莫测，我也没见过说翻脸就翻脸的。”

“——我觉得，风暴就要来了。”

她们短暂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不安与疑惑。

“我去船长室看看，你先回船舱里去。”波戈丽塔果断道。现在船上的水手应该也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波戈丽塔打算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一会儿回去。”瑟薇尔回答，“我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她们在甲板上分开，瑟薇尔奔跑起来，在奔跑的过程中感觉船只渐渐有些晃动与颠簸，海风越来越大——这不是因奔跑产生的错觉，而是环境本就如此。

“修洛！”瑟薇尔穿越一个又一个脸色有些难看、已经奔跑起来的水手，远远地看到船尾孤零零的身影。

正在这时，一道雷霆直直劈了下来，将半边海域照得惨白，也完全淹没了她的呼唤。

“修洛！”瑟薇尔气喘吁吁地跑到修洛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修洛在雷霆落下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了，并且转过身遥遥望着船只航行方向的远天，也是那片阴云凝聚的地方。

那片云已经丝毫不掩盖恶意了，雷霆在其中翻滚，酝酿着更狠毒的打击。

“风暴可能要来了，回船舱里去吧……”瑟薇尔叮嘱。

“海妖确实在这里，瑟薇尔。”修洛忽然说。

“什么？”瑟薇尔下意识朝着远方望去，她当然无法像修洛一样感应海妖，巨龙与海妖毕竟是远古的宿敌——可她看到了极为反常的一幕：浓重的阴云凝聚在他们头上，凝聚在他们前方，当在更远的地方，远得令她眼眶微胀才能看见的地方，那里的天空算不上晴朗，但至少没有他们头顶这般恐怖。

他们好像进入了一片完全与外界割裂的区域，风暴盯上了他们。

“……”瑟薇尔一瞬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海妖的恶意，修洛的脸色苍白，他回握住瑟薇尔的手。

“我感觉它在前面。”

“它也发现我了。”

“它想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