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那些邪教教众汇集到金田村,人越聚越多,必然是要图谋不轨啊!大老爷赶紧汇报给知府曹大人、巡抚郑大人吧,再晚他们就起事了!”
桂平县衙内,新坪镇地主周应元,对桂平知县李孟群带着哭声控诉道。
“哎呀,恒德公,你就别跟着添乱了!现在巡抚大人忙于剿灭天地会反贼,哪有功夫理会那些上帝会呀?那些人也就是拜拜狗屁上帝了事,没事的,没事的……”桂平知县李孟群不耐烦说道。
“大老爷……”周应元还要继续说,李梦群见他的管家李大,急匆匆从外边走过来了,忙截住周应元,道,“恒德公,我知晓了,你先回去了。”说完向后衙去了。
周应元看着他的背影,暗骂道,“狗官!呸!”然后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县衙。
李梦群又何尝不知道金田村形势严峻,韦昌辉家里为了遮掩打造兵器的声音,养了几百只大鹅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他才不断到处送礼,想尽快转任其他地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希望金田村的脓包在他离开后,再被挤出来,如来佛祖观世音、玉皇大帝老天爷,保佑保佑啊,如果那个上帝能佑护他,李梦群也不介意拜一拜的。
他的管家李大就是出去送礼的,李梦群需要立刻知道送礼的结果,回去后衙的路上,心里太急切了,差点被绊了一跤。
紫荆山、金田地区,紧靠新坪、江口坪二镇。新坪是这一地区的贸易集散地,人口数千,不少广东商人在坪上经商,数十家店铺坐落在蔡村江北岸,其繁荣程度甚至可与桂平县城比拟。
蔡村江巡检司,驻扎在新坪镇,有二百多绿营兵,负责紫荆山、金田、江口坪一线的水陆防御与治安。
周应元是新坪镇地主,在江口坪镇也有很多产业,从新坪溯蔡村江西行八里,即至金田村,而由新坪沿江东下十八里,则是江口坪。
上帝会整日磨刀霍霍,这让周应元如何睡得着觉?这两个月,周应元召集了一百多人的团练兵,但那能顶什么用?他几次来县城求援,但狗屁知县李梦群只是敷衍。
回到新坪镇,周应元唉声叹气,广西到处都在闹乱匪,他当然可以带着家人躲去广州,但这一路本就不安全,带着各种箱笼,路上极容易出事。
况且,家搬不走啊,周家的根、田地、店铺都在新坪、江口坪,那是几代人的积攒啊,他也舍不得丢下。
思前想后,周应元最后决定,宁愿冒些路上的危险,也必须离开了。上帝会早晚起事,起事必然攻取物资丰富的新坪和江口坪,相比确定性的风险,去广州路上的风险,必须承受。
叫来两个儿子,吩咐他们收拾东西,雇请镖局,几天后就全家带着细软离开新坪镇,大儿子周兴道,“爹爹,莫如将粮食也运走?”
周应元摆摆手道,“不行的,到处都在打仗,目标太大,粮船行不多远,要么被天地会打劫,要么被官兵抢去。”
“爹爹,大哥,这样如何?我听说寻州协副将李殿元就在东边的安里县剿匪,离我们只有七十多里,我们就跟他们说金田村有乱匪,请他们来剿匪,不行就给他点钱。”老二周旺道。
周应元摇摇头,道,“没用的,副将上边有提督有巡抚,李殿元焉敢擅自调动部队到几十里外剿匪。”
“再说,兵匪一家,李殿元的兵真要来了,比上帝会那些乱匪也差不多,我们一样遭殃,只有我们自己训练的团练靠得住,只是人数太少。”周兴道。
周应元最后无奈道,“别东想西想了,这几天收拾东西,雇请镖局,然后尽快搬走,搬不走的就丢下,只要人没事。”说到丢下,老地主的心疼的一哆嗦。
翌日,新坪镇和江口坪镇其他地主乡绅,来拜访周应元,商量召集团练、共同保卫两镇秩序和安全,周应元满口答应,但私下里让两个儿子继续收拾东西。
“……上帝每餐赐我以饱肚,祝福日日有衣有食、圣灵常在,驻我心间,扫荡妖魔,无往不利,无灾无难,魂得升天……拜谢皇天上帝!”
所有人诵读着《食饭谢上帝》,然后就餐。石达开不跟着念,等他的部下们念完,大家一起喝稀粥。
军中粮食紧张,都开始喝粥了,石达开只让陈玉成、谭绍光和陈坤书三人吃干饭,说他们正在长身体,但三人执意不从,跟大家一起喝粥。
晚饭没有吃完,洪秀全派人来叫他,说有紧急情况。石达开带着护卫赶去韦昌辉家。
金田村周围涌入大批客家流民、帮匪及各地拜上帝会众,到处乱糟糟的,显得越发拥挤。人越来越多了,坐吃山空,粮食供应开始紧张,军事g产主义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昨天,天兄下凡说,“天父耶和华为考验我们弟妹的心肠,暂时限制了粮草,大家暂时忍耐一下,要经得住考验!”
这个下凡,石达开也是赞成的,今晚的会议应该是讨论解决粮食问题,石达开带着人穿过路边乱糟糟的帐篷和草屋,走进了韦昌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