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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七年(1627年)农历五月十八日傍晚,锦州城被皇太极为首的八旗军重重围困的第八天,留着三角长须的“白面书生”袁崇焕领着悬挂银质十字架的“假佛朗机”孙元化,来到了宁远城的东城楼上。袁、孙2人一边抽着“鼻烟”减压,一边吹着晚风放松。此刻,他们2人都不想回到宁远城里的明军总督府,皆因总督府里面有一名他俩很不想见的人。
在“宁锦大战”爆发前,整个宁远城里面没有一个人敢给袁崇焕、孙元化2人起“白面书生”、“假佛朗机”的绰号,直到一名“太监监军”的到来。
原来,让太监“监军”,是明朝的一大军政传统,它赋予了太监到地方索贿的权利。“盖明世宦官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隐事诸大权,皆自永乐间始”。至于明朝历代出使辽东的太监中,最出名的要数万历年间的高淮。“高淮乱辽”是影响辽东军民人心向背的历史事件,它间接导致了万历年间的建州女真之坐大。
“少壮强勇之夫,亡入建州什四五。”
——《酌中志》
这一名来到辽东的“太监监军”是魏忠贤的亲信之一,姓刘,名远。监军刘远自进驻宁远城开始,就跟袁崇焕过不去,多次在公开场合对辽东巡抚袁崇焕的军事部署与日常行政指手画脚,督促袁崇焕尽快组织部队北上,救援被八旗军围攻的锦州城。
“初阳(孙元化字),这鼻烟不错啊!”袁崇焕对其心腹亲信孙元化说。
“是的,袁帅。它是我的恩师(徐光启)千里迢迢捎人送给我的。师父知道我喜欢抽鼻烟。它们产自福建漳州。”孙元化回应袁崇焕。
鼻烟,舶来品。鼻烟是由发酵烟叶粉末调制而成,以鼻子吸食的无烟烟草制品,于1581年由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传入中国。
初阳,让你如此有才之人留在宁远,陪我受这太监的气,太难为你啦!若非金奴猖狂,此刻,你应该在上海县陪伴着徐国老(徐光启)搞科研、做学问的。”袁崇焕深吸一鼻烟,随后对孙元化说。
“师父说,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就是为了经世致用、报孝国家。我留在这里是对的元素(袁崇焕字),你也不用太大压力,经过了‘笊篱山之败’,监军刘远应该会消停了。至于他在我俩背后起‘绰号’,那是其个人素质的问题,你也不必与其一般见识。”孙元化宽慰袁崇焕。
“哈哈哈初阳,你前半辈子接触科研多,但接触刘远这类太监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若不信,咱俩打个赌,如何?就赌你手中的雕花鼻烟壶。”袁崇焕笑着对孙元化说。
翌日,宁远城里面的明军总督府中,辽东巡抚袁崇焕、太监监军刘远2人召集众将,举行军事扩大会议,讨论“笊篱山之败”后的军事部署问题。
“今天把各位再次召集起来开会,不为别的,就是本监军昨天所谈过的,选派第二批援军北上,救援被八旗军围困的锦州城。”来自大明帝国皇城、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监军刘远,抢在了辽东一把手袁崇焕的前面发言,把整个军事扩大会议的基调定了下来。
“辽东纪检书记”刘远表态后,现场却鸦雀无声。
“大家不必拘束,尽管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所想!各位食君俸禄,当为天子分忧!若有好的建议,尽管提出来吧,待解了锦州之围,刘远会替优秀的建议者向朝廷请赏!”
因为缺乏雄性激素,太监刘远没有喉核,其说话语调阴阳怪气的,既不像女人,也不像男人。
会场还是一片沉默。
太监刘远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当众指名其此前一直力挺的、曾与袁崇焕在宁远闹矛盾而被调到关内的总兵满桂发言。
“败军之将满桂,愧对刘监军的信任!对于‘笊篱山之败’,我满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现阶段,敌人虽然缺粮,但战力仍存,属恶虎之师!我认为,我军目前理应避敌野战之长,耐心等待战机。”
早在天启七年农历五月十六日,锦州城被皇太极为首的八旗军围困的第六天,监军刘远就曾以其代表天子朱由校之威,在宁远城与山海关两地强行拼凑了一支“锦州救援军”,以满桂挂帅,连夜北上,救援锦州。结果,这一支以满桂为首的援军却在离锦州城还很远的笊篱山遭遇莽古尔泰的正蓝旗,大败而归,于五月十八日的破晓前撤回宁远城,损兵折将。
面对满桂的当众自责,太监刘远说:
“满桂将军无须妄自菲薄!本监军认为,造成‘笊篱山之败’,有众多的原因;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个别高级将领畏敌如虎,作战消极,实在愧对朝廷之重用!满桂将军,新组建的第二批锦州救援军仍须以您为主帅”
“哈哈哈哈哈哈”
与监军刘远并排而坐的辽东巡抚袁崇焕放声大笑,其放肆的笑声让刘远一时无所适从。
“袁巡抚,请问您在笑什么?”太监刘远不安地问袁崇焕。
“刘公公,答案不是明摆着吗?我在笑你啊!”袁崇焕朗声地说。
“什么?”刘远说。
袁崇焕笑着说:
“刘公公,连满桂将军本人都说,我军应‘避敌人野战之长,耐心等待战机’,公公却偏要坚持再次派兵北上,而且还要满桂当任第二批锦州救援军的主帅,那不是‘农夫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吗?”
“哦,不对,应该是‘太监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崇焕的“黑色幽默”引起了“袁家班”的祖大寿、朱梅、孙祖寿、孙元化等一众关宁军嫡系将领的哄堂大笑,刘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袁巡抚作为朝廷一品大员,不替天子分忧,却在此散布消极言论,恶意诋毁本监军若锦州城失陷,你袁崇焕作为辽东巡抚将罪责难逃,断难向皇上交代!”
被一众关宁军将领集体耻笑的太监刘远面红耳赤地吓唬袁崇焕,他非常愤怒。
忽然,“白面书生”袁崇焕收起了笑脸,怒目圆睁、杀气腾腾地对刘远说:
“你在本月十五日用密奏向皇上告我袁崇焕‘黑状’,说本巡抚消极避战、贪生怕死,故意置锦州城于不顾你真以为本巡抚不知道?!”
“你这蠢货,连皇太极‘围城打援’的战术都看不出来,你的智力差了锦州城里面的监军纪用几条街!若不是本巡抚暗中安排祖大寿为首的三千关宁铁骑跟随满桂、尤世禄2人为首的援军北上,满桂、尤世禄2人现在已经死了!”
“你用密奏向皇上诋毁我袁崇焕,我可以当不知道;然而,你若想把‘笊篱山之败’的罪责扣到祖大寿的头上,小心本巡抚用尚方宝剑砍你的狗头!”
“你在背后道本巡抚为‘白面书生’,本巡抚却是整个辽东的将首!”
凶相毕露的袁崇焕让监军刘远心里发毛,他不知道袁崇焕是如何知道他告“黑状”的;更让刘远感到害怕的,是十几名“袁家班”的嫡系将领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准备把其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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