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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正蓝旗金兵呈俩人为一祖的作战单位,以散兵线冲击守山明军的防御阵地,“马前卒”持盾在前,女真人躲箭在后,无畏地压向了身处笊篱山山腰的明军。身处防线最外围的明军钩镰枪手们士气高涨,跃跃欲试。他们的自信源于曾用凌厉的枪攻大破进犯宣府的科尔沁蒙古骑兵。
钩镰枪,一种非常古老的冷兵器,又称麻扎刀。
它是将镰刀用麻绳绑扎在长枪上,用于步兵战斗之兵器,是古代“兵车战法”中的一种常用兵器。钩镰枪的形制是在枪头锋刃上有一个倒钩的长枪,专门用于对付敌人骑兵。当骑兵突入阵中,阵中士兵可使用钩镰枪御敌,迫使敌骑不能在己方的阵中乱窜。
钩镰枪有两项很突出的优点,它一方面可以在地上横割马腿,从而迫使敌军落马,为己方战友创造战机;另一方面,它的造价相对低廉,不像昂贵的步槊与长戟。
然而,满桂的钩镰枪手们不知道,科尔沁蒙古骑兵只是土匪级别的武装;而装备寒酸、没有骑马的正蓝旗金兵,却是高素质的职业军人。
在正蓝旗的几千汉人“马前卒”离满桂的钩镰枪手只有二、三十米远时,身处持盾开路之马前卒身后的几千名女真族战士紧贴各个马前卒的后背而跃出,训练有素的他们把手中的“布鲁”精准得投向了钩镰枪手们的头部。
哐!哐!哐!哐!哐!哐
布鲁,在蒙古语中意为“投掷”,一种由蒙古人发明的远古投掷武器,主要用于驱狼、狩猎小型动物、日常防身。布鲁由硬木制成,外形上有些像澳大利亚土著发明的“回力镖”,其精准的杀伤范围在30米内。时至今日,在蒙古草原上每年举行的蒙古“那达慕大会”的娱乐活动中,就有“打布鲁”的比赛项目。
要熟练掌握“打布鲁”,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正蓝旗的女真族战士都掌握了“打布鲁”的技巧,因为正蓝旗内部的许多军官都是与蒙古人存在各种血亲关系的“哈达纳喇氏”。
正蓝旗女真族战士所投掷出的布鲁砸中明军钩镰枪手头部之比例,十之,非常精准。这是通过多年训练而来的成果。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布鲁当场砸晕,头盔飞到了天上去;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布鲁扔中面颊,血流满面;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布鲁砸中后,没有立即晕倒,但已两眼昏花,摇摇欲坠。
“杀——杀——杀——”
被布鲁砸中却没有倒下的绝大部分明军钩镰枪手,最后还是倒下了;皆因,被布鲁砸中的他们,很快遭到了一种专门用于破甲的钝器之攻击,轰然倒下。在骇人的杀喊声中,彪悍善战的正蓝旗女真战士从倒下的明军钩镰枪手所空出来的位置空档快速切入,然后把手中的“铁骨朵”高高举起,重重地砸向了脑震荡却尚未倒下的明军将士。
铁骨朵,一种非常古老的破甲钝器,由北方大草原的游牧民族所发明,最早由契丹人所广泛应用,其外形像一个巨型的“棒棒糖”。
从形状上看,铁骨朵的锤头分为蒺藜形、沙袋形、蒜头形、瓜果形,有的用作战场上的杀敌兵器,有的作为惩治作奸犯科之人的“刑具”,更有的用于礼仪,属于中看不中用的长柄礼器。
铁骨朵的制作工艺比刀、剑、矛、锏等兵器都简单,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只需要炼出一大块足量的、偏球状的“金属疙瘩”,然后在金属疙瘩中弄一个可以插木柄的孔,再削一根插入金属疙瘩的短木棍,即大功告成。
三贝勒莽古尔泰长期受到了其已故父亲努尔哈赤的全方位打压,他不可能像其堂兄二贝勒阿敏那样,在努尔哈赤的支持下搞到一批汉族的能工巧匠,专门给自己的镶蓝旗骑士铸造坚韧而锋利的马刀。在天启年间,正蓝旗内部的兵器匠只能生产技术含量低的“铁骨朵”。
尽管制作门槛低,但铁骨朵却是专门克制铠甲的无刃兵器。
一方面,因为铁骨朵的重量集中在金属疙瘩,造成其重心严重前倾;而重心的严重前倾,决定了实战用的铁骨朵只能是短柄武器,只适合近距离的肉搏使用。另一方面,因重心严重前倾,铁骨朵的使用难度大,它既需要使用者自身具备一定的力量,也需要使用者通过长时间的训练,适应这种重心严重前倾的破甲钝器。铁骨朵的最大缺陷在于,一旦铁骨朵打空,兵器很难收回,使用者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将面临十分凶险的境况;相反,一旦铁骨朵成功打在了敌人的身上,敌人将严重内出血,非死即伤。总结而言,铁骨朵属于“一锤子买卖”:一锤下去,砸中了,对方死;砸空了,自己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莽古尔泰手下的正蓝旗女真族战士显然对自己手中那把“铁骨朵”的优点与缺点一清二楚,在“布鲁”的助攻下,几千根铁骨朵砸向了已被“布鲁”严重干扰的明军钩镰枪手,铁骨朵“一击即中”的概率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这是长年训练所得出来的战果。接战之初,满桂曾寄予厚望的“钩镰枪阵”,瞬间被正蓝旗女真族战士殴成了千疮百孔。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砸成脑浆迸出,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打成了胸骨断裂,有的明军钩镰枪手被殴得跪地吐血,而被“铁骨朵”扫断大腿而满地打滚、痛苦呻吟的明军钩镰枪手也很多。
所有的明军钩镰枪手都穿着质量不俗的札甲,它可能防得了刀剑为主的利器之劈砍刺拉,却防不了以千钧之力猛锤过来的铁骨朵。不少口吐鲜血的明军钩镰枪手在死去之时,其胸前的札甲还是完整的,只是铠甲的胸前位置多了一个明显的被钝器所砸出的“凹位”。
完整的阵亡明军将士身上之札甲,最后都成了穷得叮当响的正蓝旗战士所难得的战利品。“钩镰枪擅长狙击金奴的战马,却不适用于近战挥舞!请尤副总兵马上组织你的‘陕军’精锐发动逆袭!”收到统帅满桂的军令后,年轻有为、刀法高超的尤世禄在笊篱山山腰区域的“钩镰枪加强旅”即将崩溃之际,带领手持“雁翎刀”的榆林籍嫡系部众,从山顶区域发起了声势浩大的逆袭。
与此同时,此前充当“马前卒”的幸存正蓝旗汉军士卒,亦纷纷扔掉了手中那被明军箭矢射成“刺猬”的木盾牌,操起了比“铁骨朵”还要廉价的“包铁短木棍”,加入到激烈的短兵相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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